自舒青末有记忆以来,吴云墨就一直在美院侧门的老街上做着字画生意。
当初母亲怀着他被舒老爷子赶出舒家时,第一个投奔的就是吴云墨。在吴云墨的介绍下,母亲认识了当时还是落魄画家的骆家惠,并租下了她家空置的房子,而舒青末出生之后就一直在那里长大。
回到这住了二十多年的老宿舍,舒青末没精打采地一头栽到沙发上,胡思乱想他是不是本命年提前到来,做什么都不顺利。
要是没能使用旧材料,那重新裱出来的画必定是下乘之作,根本拿不出手。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够糟心了,偏偏舒青末还把他那脾性温和的师父给惹生气了,这简直比裱不好画还让他感到烦闷。
蔫巴巴地在沙发上趴了一阵,舒青末掏出手机打开了他专为裱画开设的直播间,一张破破烂烂的旧画摆在工作台上,就跟现在的他一样毫无生机。
在这无聊透顶的直播间里,竟然还有两三个人在线。舒青末不用想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方婉柔安排来盯他的监工。
盯就盯吧,舒青末无所谓地想,反正他也裱不出什么好画来。
迷迷糊糊地躺到傍晚,舒青末接到了快递打来的电话。他最近并没有网购,不禁有些发懵。
没过一会儿,快递小哥把一个沉重的纸箱送到了舒青末家门口,他好奇地拆开一看,发现里面有十盒一百零八色顶配的矿物颜料粉末。
颜料的品牌舒青末认识,是一个传承了几百年的老字号,价格极其昂贵,这十盒颜料算下来至少得四五万人民币。
在舒青末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一个人会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
“阎先生,颜料是你送的吗?”
舒青末拨通了阎宗琅的电话,内心不安地问道。
暂且不说他能不能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很清楚阎宗琅送他颜料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鼓励他好好完成手中的任务。但现在他找不到好的修补材料,注定没法达到方婉柔的要求。
“嗯,喜欢吗?”
阎宗琅的声音略微有些喘,似乎刚做了激烈运动。
“我不能收这么贵的礼物。”舒青末道,“而且不管贵不贵,我也没理由收。”
“要理由还不简单吗?”电话那头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让舒青末稍有分心,“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舒青末明白过来阎宗琅这是要硬找理由送他,他倔强地说道:“……不告诉你。”
“好吧。”阎宗琅无奈道,“你月底毕业是吧?那就当毕业礼物。”
“那也说不过去。”舒青末执拗地说道,“你又不是我亲戚朋友,没理由送我毕业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