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女儿直接带着一半皇上赏给她的御赐之物回傅家一事,傅香儒说不出话来,他是万万没想到女儿能做到这份上。
“你带这些东西回来,谢家没意见吗?”
“爹,你想多了,这还是祖父提议让我带回来的呢。”这确实是谢老爷子的提议,虽然他的本意是不想看到这些东西堵心。这些御赐之物他们不想将之摆在宗祠里,这对于逝去的谢家长辈来说是一种讽刺,但也不能放进库房这样随意处理。越是所谋甚大,就越是要谨慎行。所以在他看来送给傅家是最好的处理方式,眼不见为净,理由也是谁都挑不出毛病。
“这是真的吗?”岳父的大方,傅香儒是一直知道的,但大方到这份上,也教他吃惊。况且这些赏赐也代表了如沫的战绩,以他对他岳父的理解,必定是会将它们好好收集起来的。
他是完全没想到女儿能猜到他当时的未竟之语,并且什么空话套话都没说,直接给他来实际的。
这段时间谢婉让他非常失望,成亲的时候他对谢婉是有期待的,但婚后这么多年,他也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性子。但今年事情特别多,当时他都有一瞬间后悔娶了谢婉,可是如果没有谢婉,他又哪来谢如沫这个女儿。而且谢老爷子也是一个好岳父。
“如沫,你别理他,他这是高兴的。”傅老夫人是真高兴,她喜欢亲孙女这性子,两边兼顾不忘本。
他都怅然一天了,今天儿子的异常,傅老夫人都看在眼里,她还当是他这当爹的舍不得女儿,却原来还有另一桩事由。
“今儿大年初一,在家里吃顿饭吧?”傅老夫人提议,“我让人再添几个菜!”
“不了。”谢如沫摇头,“我还得赶回去祭祖。”晚上还有国宴,今天就是个忙,连喘口气的空隙都难寻。
是了,还要祭祖。他们这边也要的,皇家是在寅时左右祭祖,但谁也不敢比皇家更早。文武大臣们下了大朝后才能祭祖,他们这些小官人家,哪敢赶在人家之前哟,所以祭祖基本上都放在了中午左右了。谢如沫送来的这一批御赐之物,赶上一起祭祖,挺好。
稍晚,谢如沫就赶回了谢家。谢家开始祭祖,谢老爷子领着谢如沫以及旁枝的人开宗祠祭祖。
谢老爷子一脸的肃穆,心中向谢氏的长辈们默默地祷告着心中无法宣之于口的想法,谢如沫也是如此。原本旁枝的人因为谢家所受的封赏都是笑意融融的,受二人的感染,都收住了脸上的笑。
祭完祖回去的路上,偏房的小辈们忍不住讨论起来:
“小堂妹不愧是能做少主的人,那气势和大祖父相比也不遑多让。”
“是啊,今天大祖父的气势好恐怕,站在那让人觉得害怕,也就是少主了,站在他身边不忤。”
“祭祖这样,咱们谢家不是要有什么事发生了吧?”
“别瞎猜,咱们谢家圣着正浓,哪会有什么事发生啊。”
稍晚的国宴安排在太极殿举行,此次国宴,太后皇后以及后宫有品级的妃嫔们都能参加。官员这边呢,则是四品及四品以上的大臣方可携家眷参加,但家眷也仅限于正室及正宗所出的儿女。说到底,这也是一块变相的相亲宴,高级相亲宴吧。许多在臣带的都是尚未婚配的儿女,就希望借此机会让他们露露脸,然后让他们找到自已满意的归宿。
谢如沫这边呢,倒是挺低调,她几乎不走动,来她跟前晃悠的人也少。皇上今天在大朝时说的话,都传遍了。没办法,当官的哪有可能不揣测圣意?皇上的一句话,他们恨不得将之嚼个百十遍的,看能不能从中品出一些皇帝话中潜在的意思来。
从今天大朝武成帝的话来看,都知道武成帝多半是要给谢如沫指婚的,指给谁暂时不知,但没可能的人家基本上就断了心思,省得万一自家儿子对人有了好感以后难办。许多人家也是同样的做法,到了他们这样的阶层,嫁娶是不愁的,没必要的节外生枝,他们根本不会去触碰。
这样一来,谢如沫可清静多了。栾徽音倒想过来和她说说话,但她身边围着一群人,也脱不开身。
王聿上前以茶代酒向她道了声恭喜,谢如沫知道他说的元旦大朝赏赐一事,点头笑笑,将酒一饮而尽。两人就站在一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太后几次看向谢如沫,想问问她速效救心丸的事,但想了想现在的场合,只能作罢。其实何止是太后想打听,在场的人哪个心里不多多少少惦记着这事的?自打早上谢如沫在偏殿用药救了洛阳河道司司长刘曙光一事披露出来后,就有不少人惦记她这药了。她这药给的真是及时,不仅是救了刘曙光一命,还挽救了他的政治生涯他的官道。而心疾呢,又是多发病之一,不说家中老人吧,就说现在处于三品以上的官员,哪个不是四五十往上的,这些人多多少少身体都有些小毛病。
这些人,和刘曙光差不多,每个人都是家中甚至是家族里的顶梁柱保护伞,一旦病倒,那就跟天榻了没两样。如果谢如沫手上的药真那么管用,他们不抓紧备上一些才是傻的。
但时机不对,大年初一很忙,没时间登国医府的大门,况且国医府的主子太少了,而且祖孙二人都去参加国宴,他们的夫人即使能登门,也见不着两人啊。不过近来听说谢家嫡枝和旁枝的关系很是融洽,或许可以让人走走旁枝的关系,他们暗忖。
谢家旁枝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这可以说是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年初二的时候,谢如沫刚陪谢老爷子用完饭,登门未见的人就络绎不绝。先是刘曙光携着重礼登门道谢,后面的人都是来求药或者打听速效救心丸和安宫牛黄丸这两味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