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皇帝不是蠢材,但群臣联结,投其所好,他又无法听到真话忠言,不知自己到底究竟,有时候,当说逆耳的都是坏人,当讲谀词的都是忠良。”巨侠惋惜地道,“像汉元帝、成帝,本都非昏昧的人。刘奭可以铜丸遥击鼓面,发出悦耳好听的密响,这点连专业乐师都力有未逮。他一度也想罢免石显,但石显马上演出了一场好戏:先请准皇帝让他回宫太晚时,可以奉皇帝之命,教他们开门。刘奭允许。然后石显故意迟归,宣称皇帝有令,唤开宫门。不久,果然有人上书指控石显假传圣旨,私开宫门。刘奭把奏章拿予石显看,石显趁机涕泣请辞,说因为陛下过宠,故引人妒忌,不止一次陷害,要置他于死地。只有圣明的主上,才知道他的忠心。并要求元帝准许他辞去中枢机要工作,只负责宫廷清洁洒扫,就死而无恨云云。刘奭听了,大为同情,多方慰留,还重赏厚赐之。成帝对王凤亦如是,王凤得悉王章荐举刘兴、冯野王,立即称病,回乡请辞,措辞更为哀痛,一面向皇太后王政君投诉哀怜,太后为其弟流泪拒食,使刘骜挽留王凤,继任要职。王凤复行视事之后,便对政敌采取严厉报复,再无顾忌。刘骜也不算愚蠢无知,品味也不低劣,十分欣赏《诗经》、《书经》、《洪范五行传论》,但始终不忍心剥夺其舅父王姓家族之权柄,所以,皇帝是故意祸结,刻意徇私的。”
“所以,”巨侠说出了他的结论,“我留在天子身边,也没有用。他不会信我的,他也不会听我的。就算听我的、信我的,也没有用,他身边既得利益的集团,也不会容忍我、放过我的。”
“可以巨侠你武功如许之高,”何梵小小心灵仍是不解,“他们决奈不了你何——你怕什么?”
“怕。怕的。”巨侠苦笑道,“怕的。古往今来,就算是大英雄、大豪杰,也双拳难敌四手,只身难挽时势,无有不折在宵小手里,也无有不怕的。”
“所以谋杀一个大侠的方式,还有许多种,”温壬平对这点也深以为然,“捧他、赞他、迎合他、歌颂他。让他自以为是,让他飘飘然,让他沉沦,让他堕落。”
“也可以让他忙于酬酢,忙于娱乐,忙于纵情声色。”温子平把话题接下去,“让他毁于酒,毁于逸乐,毁于疏懒,让他以为依然根基巩固,依然深得人心,教人去找他到处出席签名、题字、剪彩、主礼、主掌盛典,叫他分心打扮自己、专心礼仪门面、耗力于游山玩水、费神于开派收徒……还得花心力于打点关系、疏通关节——一个大侠,就此丧在琐事俗务、虚荣妄名下了!”
“只不过……”何梵幼小的心灵仍抱一丝指望,“那是前期、过去的腐败事节,现在,大宋清明和祥,政局也是这样昏昧迷乱吗?”
“都一样,”温子平冷峻地望向朱月明,“不信你问他。”
“我?”朱月明陡地笑了起来,“大宋英明,圣上睿智,万岁万岁万万岁,千秋万载,永垂不朽……我只讲好话,对不起大家。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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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好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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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踰求瞪了瞪眼,叹了一声不久,又叹了一声。且忍不住地“嘿!”了一声。温壬平瞠目怒视之,“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