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天他一直努力装做自己已经长大了。
忍得眼睛酸痛,却没有在妈妈的墓碑前掉一滴眼泪。
离开墓园时他双腿发软走不动路,荣裕就是这样背他离开墓园。
明明自己也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少年,却拒绝了大人的帮助,努力承受他的重量。
盛奕在荣裕背上拿着伞,听着踩雪的咯吱声,怀念地把脸侧贴在还没有变宽的肩膀上。
少年用一惯沉静的神情掩饰着承受重负的艰难。
盛奕依恋地搂紧了少年的脖子,心里的悲伤非常真实,哑声问:“小裕,今晚我可以去你家睡吗?”
荣裕轻“嗯”了声。
盛铭走在前面,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差,根本无心留意盛奕。
这些年唐芸和陆英关系一直很好,怕盛铭的状态照顾不好孩子,当晚就把盛奕带回了家,给他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一家人温馨的餐桌旁,盛奕穿着人生中的第一件白衬衫融入其中,没有说话,安静地埋头吃饭。
唐芸一直给他夹菜,盛奕比哪次都有礼貌地道了谢。
放下碗筷,盛奕抬头环顾这曾经给予他无限温暖的一幕,转头看向荣裕,用身体里已经长大的灵魂对他笑了笑。
替小时候不懂事的自己,真挚地向荣裕表达感谢。
如果不是这一家人的善良照顾,这晚他回到那个已经冷冰冰的家,不知道又是怎么样的画面。
荣裕没有和他对视太久,把头低下去。
回到荣裕的卧室,温暖安逸的氛围忽然成为了伤害情绪的利器。
在某个卸下防备的瞬间,忽然刺破了盛奕一直努力压抑的悲伤。
明知道只是回忆,盛奕还是完整地找回了那时的绝望和孤独,躲在被子里用小小的身体痛快地放声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