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唉声叹气,道:“陈县长就这么一个女儿,待之如珠似宝,连从京中带来的亲信都派出去找人了,听草安堂的大夫说他忧思过度的吐血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说罢,他有点奇怪的看向追命,不理解的道:“客官一个江湖人,问这个干什么?”
追命豪迈的喝了一口酒,笑道:“老板看走眼了,我可不是什么江湖人,而是个捕快,问这个是要查案呢,多谢你的线索。”
他就穿了一层粗布单衣,还大咧咧的露出了小半胸膛,看起来有点潦倒,哪里像是衙门的官差,反而像是个率性洒脱的江湖客。
老板干笑了几声,一个字也不信,无奈的道:“客官真会说笑话,我又不是没见过官差,您若是个捕快,我就是官老爷了!”
追命哈哈大笑,道:“好好,官老爷给我打的酒,一定比别人家的酒更香醇些!”
说罢,他对老板一拱手,起身离开了酒坊,可惜在县里的街上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一家客栈,索性就找了一个小破庙来歇歇脚。
这是一个十分破烂的土地庙,许是百姓并不富庶,也没什么人来上香进贡,土地爷的泥像就剩下半个身子,头顶的破瓦片还漏风。
换做旁人,住这样的破庙恐怕要忍不住叹气了,可追命自小吃惯了苦头,竟还能苦中作乐,四下里寻来稻草,铺了个临时的住处,道:“土地公,今夜要你与我作伴了!”
他已漂泊惯了,做这一切的时候,甚至还在哼一首不成调的歌,态度轻松又随性。
没过一会儿,一个稻草铺的、也就比地上干净那么一点的床就出炉了,这时的天色已完全暗下来了,皎洁的月亮升起,以追命的目力,还是可以把四周都看的清清楚楚。
“窸窣”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土地爷的神像下,这响声实在太微弱了,不像是一个人,应该是老鼠、野兔之类的活物。
追命坐起身来,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头子,心道:“土地公,是你送夜宵来了吗?”
他不怕老鼠,可也不想在睡梦中被老鼠咬,如果是一只肥美的野兔就好了,晚上就啃了两块干硬的饼子,说不定还能加个餐。
清冷的月华从头顶的破瓦片落进来,破败的香案摇晃了两下,吱呀的一声,忽的从底下钻出了一只脏兮兮的、毛绒绒的小猫咪。
可以说,世上决没有第二只这么可爱的小猫咪了,哪怕身上脏兮兮的,也可以看得出它是一个猫中美人,骄傲又神气的漂亮。
没错,这只可可爱爱的小猫咪,高高在上的看过来时,就像是主人在看它的奴隶。
追命忍不住道:“嚯,好俊的狸奴。”
他摸了摸下颌的胡茬,心想:这猫儿也太俏了些,一双眼眸宝石一样明净,而且毛发丰厚,看起来没怎么打结,应该不是寻常百姓人家养的狸花,而是波斯进贡的品种。
听说这种猫性情柔顺,十分亲人,于是追命对它招了一下手,道:“咪咪,过来。”
十七:“……”
果然,全天下的猫都叫咪咪。
它看了气运之子一眼,不情不愿的走过来了,猫猫的洁癖很严重,它身上本来就脏兮兮,追命又一身酒气,让它毛都快炸了。
近距离一看,小猫咪像是一捧雪,一碰就化了,可惜这捧雪脏兮兮的,像是吃过了什么苦头,一只小猫爪也可怜的蜷了起来。
追命浓眉一皱,道:“受伤了?”
他小心的把小猫咪抱了起来,没闻到血腥气,反而嗅到了一股十分甜蜜的香气,松了口气,道:“确实亲人……这毛乎乎的小胖脸儿,腿短尾巴粗,还真是一只波斯猫。”
这种猫十分娇贵,吃食但凡有一点不新鲜,都会生一场大病,不过汴京的贵女们很喜欢这种可爱的小宠物,还有专门的猫狗坊来繁育纯种的猫儿,以供她们挑选和饲养。
可是,在安平县这样的小地方,为什么会有一只寻常富贵人家都养不起的波斯猫?
追命在心中思忖了一下,心道:莫非是陈小姐随父来安平县时,从汴京带过来的?
十七:“……”
它不知道追命在想什么,但却准确的记住了几个字——毛绒绒的小胖脸儿,腿短尾巴粗,气运之子竟然在嫌弃它腿短尾巴粗!
小猫咪咬牙切齿,动了动小鼻子,凑过来闻了一下他身上的酒气,使劲儿打了几个喷嚏,又想到小猫爪上沾了血,脏兮兮的不舒服,于是嫌弃的在追命的衣裳上擦爪子。
追命:“……”
他哭笑不得,捉住软绵绵的梅花垫捏了一下,道:“机灵的小东西,你倒是会找地方,这么爱干净,真的是高门大户养的?”
不得不说,真的好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