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看得心中微微发毛,温嘉盛面上镇定犹在,心中却莫名其妙直泛嘀咕,想不明白他这会儿是吃错了什么药。明知道自己的性取向,还非要从他这里讨个说法。
心中困惑归困惑,但他还是没有再四两拨千斤地转移话题,却也没有当场将明维供出来,只是找了个听上去中规中矩的理由:“我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就多看了两眼。”
明维闻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看温嘉盛的反应,明显是已经认出了自己。却不知道对方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在陆封州面前揭穿自己。他心中有些意外,但又隐约能察觉出来,多半是与娜娜有关。
陆封州虽然不好糊弄,但也不是轻易会和朋友翻脸的人。冷静下来以后,他也清楚温嘉盛绝不会对明维出手。
他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又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在心中草草将这件事,归类为每个成年人都会有的领地意识。没有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他最后轻描淡写地转开话题:“杨姨呢?”
杨姨适时端着冰水从他身后出现,“少爷有事找我?”
话音落地,瞧见温嘉盛也在厨房里,当即就笑着调侃了一句:“我这才离开几分钟,厨房里就变得这么热闹。”
陆封州没有接她的玩笑话,话语简洁地嘱咐了她两句关于明天早餐的事。
明维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除了早餐形式照旧以外,陆封州还让她再做一份西式早餐。陆封州不吃西式早餐的原则,此时犹清晰深刻地映在自己脑海中,这份西式早餐是给谁做的,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杨姨自然是应承得十分爽快:“星星少爷喜欢吃西式早餐,我都记着的呢。”
他们说话的时候,明维就独自站在那里出神。
或许陆封州对明晨星没有情爱上的想法,可是他们从小到大走过的十几年岁月,却已经刻在了漫漫延伸的时间线上,永远都无法磨灭。
正如此时此刻,陆封州在他面前,将明晨星的早餐喜好记得这样清楚。
可是对于他这样与对方相识不过数月的人,陆封州却对他的喜好憎恶一无所知,甚至可以说是漠不关心。
虽然不愿意承认内心的不堪,可是这样的念头却再也难以压制下去,他真的有点嫉妒。
陆封州离开以后,温嘉盛也走了。临走以前,他朝明维丢下话道:“事情做完来院子里找我。”
明维点了点头,脸上并未出现任何抗拒。
他替杨姨揉完面,就去院子里找温嘉盛。对方正坐在门边的台阶上,陪露露玩丢飞盘的游戏。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明维注意到他坐的地方,恰巧是身处别墅二楼时会有的视角盲区。
明维没有吭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将飞盘丢给露露自己去玩,温嘉盛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撑在台阶边,侧过脸来看向他。没有卖任何馆子,也没有多余的弯弯绕绕,对方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你是四年前那个陆封州在墓园捡到的小乞丐?”
他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相当笃定的口吻。
明维说:“我是。”
“他没有认出你,你也没打算告诉他。”温嘉盛又露出厨房里那样的严厉表情,话中亦换上了审问的语气,“你接近陆封州,到底有什么目的?”
明维心中思绪转得飞快,虽然不打算欺骗对方,却也没准备对他和盘托出,最后半真半假地开口道:“四年前他帮过我,我想报答他。”
“报答他?”温嘉盛没有相信,唇角满含讥讽地勾了起来,“你报答人的方式,就是和他上床?”
温嘉盛的质疑同样在他的意料之内。小时候在明家生活的那段日子,虽然时间不长,却也足够让他了解,这些有钱人心中的刻板思维。
他清楚温嘉盛这样的人想要听什么话,也清楚他们是如何看待大多数在生活中苦苦挣扎的普通人。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明维垂下眼眸,刻意将对方的视线挡在自己的眼睫外,“在会所打工的日子太辛苦,我也想要过不用工作就能有钱花,有大房子住的生活,不可以吗?”
对方果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开始摆弄起自己的手机来。片刻过后,他抬起眼皮扫向明维。
“你不想告诉他,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现。但是,”像是见多了他这类不思进取的普通人,温嘉盛看他的眼神稀松平常,甚至不带任何鄙夷与轻蔑,“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明维抬起脸来问。
温嘉盛倏地止住话音,脸上神色逐渐变得迟疑与犹豫起来,与刚才在他面前摆出的严厉模样,显然是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