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在意大概是假的,假如真的不在意,那么在看见明晨星手腕上的红绳时,他也不会生出任何低落的情绪来。
眼下这样的情况,大约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会比开口问来得更加直接。念头涌上心尖的那一刻,明维余光下意识地朝陆封州的方向滑了过去。
那通工作电话还在继续,陆封州背对他们站在落地窗前,从他的位置到店内的落地窗边,是听不清楚对方通话内容的。
飞快收回自己的余光,明维径直伸手按住了明晨星的手腕。他在对方又惊又怒的目光里,稍稍抬起眼眸来,刻意放低了声音,口吻波澜不惊地问:“你这根绳子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和你有关系吗?”数次尝试也挣脱不开他的手,没料到他的力气这样大,明晨星最后恼羞成怒地反问。
明维自然是没打算等他如实告知,他的视线落在明晨星脸上,将对方的表情变化轻松收入眼底,“陆封州送给你的吗?”
“是啊,封州哥哥送给我的。”短暂的停顿过后,突然反应过来,明维会这样追问的意图,他略带恶意地笑了起来,“这是家里人送给他的重要礼物,可惜就只有一条。封州哥哥把它送给了我,而你,”明晨星的唇角嘲讽而讥诮地翘了起来,“你什么都没有。”
明维看着他半晌没说话。给出肯定的答案时,他注意到明晨星的脸色很自然,并未掺杂半点撒谎的痕迹在其中。
所以真的是陆封州送给他的吗?这样的解释说不通,明维微微皱起眉来。
当他是受到不小的打击,明晨星压抑已久的心情,终于涌出了少许的快感。他甚至记忆力极好地想起了,与明维第一次见面的那个下午,他手上也带着串有铜钱的红绳。
“你那根赝品绳子,现在怎么不戴了?”明晨星无声地扯开唇角,得意地笑起来,“赝品就是赝品,不管长得有多像,也都是做工粗劣的廉价赝品。”
明维丝毫不恼地松开他的手,从店员手中接过装蛋糕的纸袋,慢吞吞地朝他眨眼道:“赝品有什么关系?至少蛋糕是我的。”
明晨星脸上的笑容骤然凝滞,眉眼迅速阴沉了下来。
没有再和他说话,明维拎着纸袋转身朝陆封州走去。对方恰好已经打完电话,握着手机回过头来扫向他问:“好了?”
“好了。”明维说。
陆封州点了点头,转身话语简洁地知会过明晨星,就和明维从店里离开了。对方开车带他去公寓里取行李,路上陆封州破天荒地开口问他:“你和明晨星说了什么?”
明维原本打算找借口搪塞过去。但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此前在咖啡店里,陆封州在明晨星面前对他的态度,他心中隐隐生出了新的预感来,假如自己此时问陆封州红绳的事情,对方或许会告诉他。
找好的借口临到了嘴边,又被吞回肚子里,明维转过脸来,看向他改口道:“他手上戴的那根红绳是你送的?”
陆封州面色未变分毫地回答:“是我。”
明维忍不住蹙起眉来,下意识地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却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察觉到他蹙眉的模样,陆封州在路口的红灯前停下车,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问:“你介意?”
被他的话问得微微愣住,自己是否介意红绳的存在,陆封州又是否会在意?揣摩不出对方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但若是按从前的情况来看,对方多半会不满他给出的答案。
只是对方如今会否不满,明维也不需要再去过多的关心。他垂下眼眸出声:“我——”
一句话只来得及说出开头,就被陆封州解释的话打断,“小时候送的,只是作为谢礼而已。除此以外,没有别的特殊意义。”他的目光直直投了过来,似乎意图望进明维的眼眸深处,“以前和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陆封州说出来的话,直白得与对方的目光如出一辙,这让明维在他的注视里,被动地变得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至少在过去的两个月里,陆封州在他面前,并不是这样喜欢直白的人。但无可否认的是,每个人都有性格上的多面性,又或许对方只是在他面前,从来都不会直白坦言而已。
陆封州在所有人面前永远界限分明,过去的自己并不值得他这样对待,所以他从来都是惜字如金,喜怒不行于色。
那么现在呢?大概对于陆封州来说,想要找到合适的床伴,并非是件简单容易的事而已。
带着这样困惑却又了然的心情,他在沉默中度过了接下来的时间。甚至于下车的时候,明维还在想这件事。显然在陆封州看来,他与陆封州的合约只是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