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熟一些,而且季安觉得藿香才是该和他待在一起的人,宴淮身份太矜贵,他半点不敢招惹,也半点不敢放肆。
他点点头,乖乖地说:“我听少爷的。”
宴淮便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让他回床上歇着,自己去叫藿香。
藿香好骗得很,宴淮随口胡编了个理由,也就是骗藿香这傻子才能骗到,说将季安买了回来,日后就住他们府上了。
这边府上宴家旧仆少些,只有贴身使唤的才是带过来的,比起来,藿香倒是跟季安更亲近一些。
一个多月见不着玩伴,藿香都想死季安了,跑到床边抓季安的手,吱哇乱叫:“季小安!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少爷又唬我玩呢!太好了,以后咱们就是一个府上办事的了,我罩着你!”
正打算出门的宴淮听了这话一挑眉,脚收了回来,咳嗽了一声。
藿香伶俐得很,立即改口:“我家少爷罩着你!”
他叽叽歪歪地卖乖,将宴淮从头到脚夸一遍:“放心吧,没有比我家少爷更好的主子了,我这么皮,少爷都没罚过我几次,你这样乖的,少爷肯定不会跟你生气。”
藿香这种活跃跳脱的性格实在是缓解气氛的一把好手,季安虽然还是乖乖坐着老老实实地听藿香讲话,但也终于没那么紧张了。
他得了宴淮好多照顾,季安回味着那碗细汤面的味道,小声赞同道:“少爷待我很好的。”
算他有良心,宴淮嘴角很快地上扬了一下,落实了 “好人” 的名号,没打扰两个说话的小跟班,出门去了。
藿香是个话痨,宴淮嘱咐过说季安受了伤,他就在屋里陪季安玩,先拉着季安讲前几日替少爷办事的时候见着一处木匠铺,里面卖木质雕刻的小玩意,小人小兔子,像是活的一般,他讲得眉飞色舞:“等你好了,求少爷让我带你也去瞧瞧,那木头兔子白白的,和你真像!”
季安被藿香讲得很心动,下意识跟着点头,然后又摇头:“还是不了。”
他是辛府的逃奴,幸而宴淮愿意留下他,季安是半步也不敢从宴家出去的,生怕被辛家的人捉了回去。
以奴欺主,差点将少爷打死,如果被辛家的人找到,他小命肯定不保。
季安自己走了神,越想越怕,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等藿香戳他肩膀才回过神来。
藿香皱着脸:“你怎么不听我讲!”
季安还有些怕,晃了晃头说:“我…… 我其实不想看。”
藿香挠了挠头,苦恼地说:“啊,你真不觉得好玩啊?那算了吧,嗯…… 我给你讲狐妖的故事吧,从说书先生那听回来的,可好了!”
他兴致勃勃开讲,然而到底也不过是从说书先生那听了一回,记得七七八八并不完整,讲得也不如说书先生那样抑扬顿挫有滋有味,但季安实在是个好听众,饶是藿香这故事讲得前后矛盾、半路打结,他还是听得很认真。
藿香自信心得到了满足,上一回他拿这故事去哄卖包子大娘家的小丫头,结果被人家打了出来。
还是季安好。
藿香这样想,讲得越发带劲,实在记不住的地方就瞎编,直到听见季安的肚子 “咕” 地叫了一声。
季安尴尬不已,白净的小脸又红了,小声说:“你讲,我不饿。”
但藿香可不能再讲了,少爷走前就嘱咐了,病号不能饿着,他赶紧跑去小厨房端午饭,沾季安的光,也得了一碗鸡汤煮的细汤面。
香喷喷的,藿香失去了讲故事的欲望,将碗摆在桌子上,跟季安说:“快快快,我家厨娘是北边来的,面做得一绝,平时她做的面只有主子才吃得上!”
季安饿了,而且也馋,但还是乖乖坐在桌子边,是早上那种慢吞吞的吃法。
藿香就不一样了,一筷子夹了好大一坨往嘴里塞。
同样一碗面,藿香干完了的时候,季安才吃下去一小半,惊得藿香目瞪口呆:“哇,你怎么和我家小小少爷一样,这么斯文!”
季安咬着面条歪头看藿香,吃完才问:“小小少爷?”
藿香眼巴巴看着季安碗里的面,咽了口口水,绕口令似的解释:“哦,是我家大少爷的孩子,就是我家少爷的侄子。”
“哦……” 季安点点头,看藿香馋得够呛的样子,心疼却又体贴地将自己的碗往藿香那边挪了一点,“要不要分你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