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辛弛起床,一切都准备好了。
有时季安也会正遇见辛弛开门,就会乖乖地问一声 “好”,可辛弛从来也只回过他一句淡淡的 “嗯”。
其实他是有些失落的,他想让少爷对他满意,哪怕只是笑上一下。
很久之后季安才习惯,安慰自己说少爷只留他一个伺候,就是对他满意的。
毕竟主子对下人,大抵不就是这样吗?老爷对心腹的万叔,夫人对陪嫁的翠禾,也未见过有多亲近几分。
可如今他被宴淮惯坏了,心里冒出来一些 “胆大包天” 的想法,望着宴淮的眼睛里都多出来几分不自知的期待。
落在宴淮眼中,便是如此景象 秋日的初阳下,院儿里立着个小傻子,眼神明亮亮地看着他。
宴淮觉得,任谁也不可能扛得住这乖小孩一心一意望着你的样子。
他心里有些软,笑着冲季安招手,叫他:“安安过来。”
他等季安过来,抬手把人头发上沾着的两片桂树叶子摘掉了,然后转身带人往屋子里走,边走边随口问:“去哪了?怎么树叶都沾到头上去了。”
季安很乖地汇报自己的行踪:“去摇桂花了。”
那么一大捧桂花,可见摇得很卖力了。
宴淮 “嗯” 了声,想起来往年这时候家里小厨房就该做桂花点心了,便又问:“喜欢桂花的味道?”
季安轻轻摇了摇头,意识到宴淮没看他,才又小声解释:“桂花晒干了可以存起来,以后烘干衣服的时候用,可以遮掉熏炉炭火的味道。”
宴淮本来是随意闲聊,一句 “都是谁教你的” 差点直接说出口,又在说出去之前憋了回来。
还能是谁,还能有谁。
鼻间的桂花香气忽然变得有些腻人且明显起来,不动声色地占据着他的注意力,宴淮轻轻皱了眉,取了只自己做的香囊出来,又在屋子里点了支松木沉香。
藿香端了宴淮的早饭过来,一般这里头也该有季安那份,于是宴淮便又让藿香也跟着一块吃。
季安很勤快地去收拾桌子,将碗筷一一摆放停当,洗了手巾来喊宴淮:“少爷,吃饭了。”
他将毛巾递上来,乖乖站在一旁等着,伺候宴淮擦了手,又去将手巾洗干净了,脏水泼掉,做好这些事情才乖乖来吃饭。
宴淮皱眉看着,心里那种憋闷越发厉害起来。
一餐饭,宴淮没心情吃,季安本来吃得就少,就藿香吃得欢快,桌子上大半食物都进了藿香肚子里。
快吃完,宴淮才虎口夺食地将最后一块糕拿了给季安,说:“今儿天气好,带你们俩出去转转。”
季安拿勺子喝粥的动作顿时一顿,抬起头来看着宴淮,眼神里有些无措和惶恐。
但他抓着勺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藿香已经兴奋起来,提议道:“少爷,我们去城郊转转吧,刚来这边,还没出去过呢!”
季安在桌下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角,抿了抿嘴唇,看着十分兴高采烈的藿香和明显兴致不错的少爷,轻轻说:“好。”
天气的确好极了,秋雨之后空气凉爽宜人,天蓝得像是洗过,日头暖洋洋的,晒得人骨头都酥了,他不想扫了少爷的兴。
可他也的确害怕,出了宴府的门,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抓回辛府。
宴淮递过来的糕抓在手里,季安只咬了一口,并没尝出来什么滋味,脑子里一片乱七八糟,就这样呆呆地走了神,一直到藿香已经开始收拾桌子,拍他肩膀问他:“平安,还吃不吃啦?”
季安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只吃了一口的糕掉在了地上。
米糕掉在地上滚了一圈,脏掉了,可这样精致的点心,放在穷人家一辈子都吃不上一块的东西,季安下意识蹲下身去想要捡起来。
但宴淮拦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