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打他的那一顿是真的下了死手了,后身的伤惨不忍睹,他好几日都不能躺着入睡,就算是趴着,也稍微动一下就会牵着伤处而疼醒。
翠禾怀了孩子,一下子成了全家最金贵的那个,母亲派了两个小丫鬟来跟着伺候,云宿将她自己闺中常见的一位女医官直接叫到家中来常住,他爹更是一日三餐都要派人特意给翠禾单独做,他反倒是没什么人关注了。
身边用惯的人只剩下齐三一个,可齐三夜里睡得死,他痛醒了叫人经常叫不醒齐三。
大冬天里,辛弛痛出来一身冷汗,隐约听见季安的声音:“少爷。”
季安又哭了,辛弛知道,他都被他爹打成这样了,季安肯定会心疼得哭出来,以往他仗着季安满心都是他经常随意发火,痛得心烦就冲季安甩脸子,他知道自己错了,所以这一次他忍着痛对季安伸出手,撑起来一个勉强的笑:“安安过来,不哭了,少爷不痛。”
季安很乖地走过来,挂着一脸的泪。
辛弛挣扎着探起来上半身,伸手去给季安擦眼泪,季安的脸很软,和他记忆里面一模一样,辛弛在碰到季安眼泪的瞬间自己也差一点哭出来,忍耐着泪意说:“安安,回来吧,回来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
可季安露出来很不解地表情:“少爷,我没有走呀,为什么要回来?”
辛弛懵了:“你没有走?那宴淮……”
季安露出来很茫然的表情,摇了摇头说:“什么宴淮,我不认识呀…… 少爷,我死了呀,我会一直留在这里,不会离开少爷了。”
辛弛这时才意识到季安穿的是一身红裙,是…… 是他买来的那身嫁衣。
那嫁衣很乱,很脏,季安抱住辛弛给他擦眼泪的手指,眼泪越掉越多:“少爷,你不痛,可是我好痛啊…… 痛……”
辛弛感觉手上有黏腻的感觉,目光看过去,头皮就是一炸,激灵一下清醒了过来。
屋子里一片漆黑,竟只是一个梦。
辛弛躺在那里大口喘气,眼前明明是自己的床头,可他只觉得那是一片血红,是梦中的季安流到他手上的血。
他想到之前宴淮的话——没有我,安安三个月前就已经被你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