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弛被他爹打出来的伤并没有大好,坐久了伤处隐隐的疼,他该叫停这场集会回去休息了,可他看着紧紧守在宴淮身侧季安,却又怎么也开不了口。
想再看看季安,再看一眼,是连他梦中都不愿来的活生生的、健康的季安。
然而终究要散场,辛弛为了不压着伤处维持着一个姿势,坐久了腿都麻了,一下子没能成功站起来,只眼睁睁看着季安踮着脚尖给宴淮系上披风,而宴淮摸了摸季安的手心,低头说了句什么,两个人是那样亲密无间。
他没带齐三出来,怕齐三多嘴将季安的事情说出去。
跟在他身侧的是他自己养的人,收集情报和处理麻烦的能耐倒是不错,伺候人却实在不行,等两个人七手八脚将他扶起来,辛弛再一瘸一拐追出去,堪堪阻止了宴淮和季安钻上马车。
“季安。” 辛弛将这两个字说出口都觉得无比酸涩,声音不自觉有些抖,像是在寒风中禁不住冻,他吸一口气,才继续说,“真的不能回来了吗?”
季安没见过这样低声下气的辛弛,以前也没见过辛弛这样服软,连辛老爷骂他的时候辛弛都硬着脖子,不然以前他也不至于好多次都要陪着辛弛跪祠堂。
他心软,觉得有些不忍,闭了闭眼睛才小声说:“少爷待我很好。”
辛弛猛地抖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少爷” 已经不是他了,连这个曾经季安整日雀跃围着他喊的称呼,也不属于他了。
可这是他自找的。
辛弛强忍住心头的酸,张了张嘴,看都不敢再去看季安,顿了好久出声:“那过年的时候来见见我行吗?你知道的,每年这个时候祖母要去佛寺烧香的,我想替你求个平安福…… 安安,我以前…… 以前都错了,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季安很轻地摇了摇头。
他从来没觉得辛弛有错。
他们两个,一个主子,一个下人,主子要下人的命还不是寻常的事情,别的府上被打死的下人又有多少呢?是他先动了歪心思,放在别的府上,一个小厮敢对少爷有那样的歪心思,可能已经要被直接打死算完了,又怎么能奢求做主子的给予回报呢?
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好运,遇上宴淮这样的少爷。
他下意识扭身去找宴淮,确认对方就在自己一步的距离内,才终于觉得安心,很小声地拒绝辛弛:“我…… 我要跟少爷回宴家去,不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