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超市的广播提示顾客打烊时间到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推着车，去结账，结果今晚的账单超过了有史以来的最高记录。

这笔钱可给小混混心疼坏了，从来不敢想象买零食能花这么多。等到晚上回家上了床，都准备关灯了他还在算计，要不是超市的东西不能随随便便退货，他真想明天等弟弟上学之后悄悄给退了。这钱要是买菜能买好多呢，给弟弟买点营养品也行。

“哥，你想什么呢？”脏脏负责关灯，上床之后往这边滚。

“没想什么……”小混混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去退货，“最近练琴累了吧？”

“不累，你喜欢听的曲子我都练着呢。”脏脏从他身后抱住，胸口感受着哥哥明显的肩胛骨，确实瘦，“你喜欢听《花舞》，等我再练练就好了。钢琴班的老师说，我现在弹琴全是技巧，没有感情。”

“别听他瞎说，哥觉得你全是感情。”小混混想把他的胳膊移开，弟弟一天天变大，两个人不能再这样连体婴一样睡觉，更何况以前是自己抱着他，“对了，哥前两天找好了一个钢琴名师，等你期末考完，放暑假的时候我带你去见见。”

“不去。”脏脏用鼻尖顶着哥哥的颈椎骨凸，“我要名师干什么？我将来又不考音乐学院。那些名师都是给艺术考生指点用的，特贵，我知道。”

“不是，这个名师人家不一定收你呢，你弹得不好或者没天赋人家看都不看。”小混混总想给他最好的，“我跟你说，虽然你以后不是音乐考生，但是这些都是给你人生加分的项目。比如，上回钢琴班帮你报名的那个演出，为什么没排上你？”

脏脏将头一低，他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哥我困了，咱俩睡吧。”

“钢琴班的老师认真找我谈过，因为你没有人引荐。”小混混却认死理，“自己在外面学和跟一个有名的老师学，不一样。你别操心，我都给你办好了，到时候你跟着我去就行。能学咱们就学，学不了咱们再回来嘛。”

脏脏一声都不吭，吭声也没用。

“好了，睡吧。你别老搂着我，大夏天怪热的。”小混混往前挪了挪屁股，盛暑天气，屋里开着大头电扇，左摇右摆，两个人只穿内裤又贴得太近，“去自己床上睡去……”

“哥，你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么？”脏脏却忽然问。

小混混一言不发，原本盼着弟弟聊这个话题，没想到聊起来自己就露馅。“谈、谈恋爱啊，就是……”

“你先说你谈过么？”脏脏追问。

“咳，谈过啊。”小混混必须说自己谈过，否则给出的人生建议就全成了纸上谈兵，“谈恋爱首先要建立在不影响学习的基础上，要真诚，同时也要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你这个年龄容易冲动……”

“你和谁谈的？”脏脏再次追问，身体也追着哥哥的躲避紧贴上来，贴得死死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出去谈个恋爱还能让你知道？切，你哥……厉害着呢。”小混混胡言乱语起来，“谈过好几个呢，反正都没让你知道……总之啊，你现在对女同学有懵懂感情很正常，但是你更要知道……”

“那你接过吻么？”脏脏第三次追问。

追问到小混混编不下去了。

“接过啊……”但硬着头皮也要编啊，小混混欲哭无泪，也没地方躲，再躲就掉下去了，“你问这个干嘛？”

“不干嘛，就是……好奇，我不知道亲别人是什么感觉，但是我又觉得，很想。”脏脏小声地说，“哥，我能亲你一下么？”

“不能。”小混混脖子一缩，“臭小子，你他妈是不是计划要亲女朋友了，准备拿你哥练手呢？”

“我没女朋友。”脏脏说完飞速在哥哥的后脖子上啃了一口，也不是亲，反正就是咬了那么一下。小混混立刻过电似的哆嗦两下，伸手捂住后脖颈：“干嘛呢？属狗的啊？”

“练练。”脏脏笑着说，说完又张开嘴，在刚刚自己咬过的地方比试，隔着1厘米的空气，像是对比这个牙印到底有多大。

“真是属狗的……别出去咬女生啊，小心人家甩了你。”小混混摸了摸那口被咬湿的地方，心里暗暗叹气，唉，青少年的青春期性意识启蒙教育可真难。

第二天，脏脏按时到校上早自习，可是心里总惦记着自己咬的那口。早上起床前他偷偷看过了，什么都没留下，仿佛根本没咬过。

“你在想什么啊？”左边一个欢快的声音袭来，同时袭击他的还有一个大大的拥抱。等到脏脏转过头，偷袭者不仅没撒手，还撅着嘴巴贴过来了。

“你干什么？”脏脏无奈地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同桌脑门儿上，给同桌戳走，拒绝了他的亲脸要求，“现在咱们都是中学生了，你别总像小学生似的。”

“我怎么像小学生了？我怎么像小学生了！”同桌不忿地说，还叉着腰，“咱俩从小学开始当同桌，小学时候你天天给我亲脸呢，长大了你就不让了。你在看什么啊？”

脏脏一把将手机收好，糟心得很。他最近天天关注自己偶像的复出新闻，但是网上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很多人都嫌那个明星老了，或者谈论他淡出歌坛的原因。看到那些恶言恶语他就生气，捕风捉影，给自己带来幸福的偶像被人这样议论，真是看不下去。他只能以一己之力在恶评下澄清，原本还希望这位大明星的后援会能有所作为，没想到后援会像死了一样，连句话都不说，简直像个高仿号。

“喂！你想什么呢？”同桌见他不回答，又扑过来问。

“诶，你和我保持距离，别老亲亲亲的，有损风化，再说我现在是……”脏脏差点脱口而出，再说现在自己可是为情所困的中学生，但可能是这份感情无处倾诉，无法发泄，于是脱口而出，“我问你，你有喜欢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