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垂落,天际的云层被染成了浓艳的火烧云,残云漂浮在橘红相间的苍穹上,如泣血般孤寂。
客厅里落进晚霞,在林煦的身上盖上一层炽热的光,是夜幕来临前最后的一丝温暖。
一直安静躺在林煦怀里的乐乐动了动,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在客厅里晃悠了一阵,喝了口水,去茶几上叼来牵引绳,用脑袋拱了拱林煦的脸。
长长的毛发蹭得林煦脸上发痒,他微微蹙眉,疲惫地睁开眼,余晖过于刺眼,让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躲避那阵光线。
乐乐舔着林煦的脸和胳膊,又去拱了拱他,嘴里发出“嘤嘤”的声音,一个劲儿地摇尾巴。
林煦知道它想出去,平时江 在的时候都是这个时间遛它,顺便买点菜回来做,它跟着江 习惯了。
林煦想到江 ,睁开眼,费劲地坐起来,一手扶额、一手撑着地面,静静地等着这阵眩晕过去。
熟悉的心悸、熟悉的眩晕、熟悉的压抑。
林煦恍惚了一瞬,以为自己回到了五年前,无法忽视的心慌令身体出汗,他难受地喘息着,头疼欲裂,恐慌的情绪中生出焦躁,伴随一阵想要自虐的冲动。
肉体上的疼痛可以缓解心理上压力,鲜血涌出时,体内的狂躁的因子也会随之释放,皮肉的破碎那一瞬会得到短暂的快感。
林煦的呼吸急促,看着乐乐冲他乖巧地摇尾巴,软软的舌头舔着他的下巴。
他身体里很空,空得发慌。
林煦紧紧地抱着抱着乐乐,希望能获取一点安全感。
现在不是五年前,乐乐不是小狗,已经长成大狗了。
他也不再是一个人,还有江 。
林煦咽了咽唾沫,抬头看向碎得稀烂的手机,僵硬地扶着沙发站起来。
手机裂成这样是肯定用不了了。
林煦盯着这瘫废铁发愣,大脑像生锈的机器,每一下思考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屋子里得又空又静,他耳朵里是停不下来的嗡鸣。
林煦痛苦地捂着耳朵,嗓子里发出压抑而痛苦地呻吟,他跌跌撞撞地去房间里找随身听。
那是比药更有效的东西。
耳机……耳机在哪儿……
林煦在床上慌乱地摸索着耳机,在枕头底下拿出卷成一团的线,手抖着插上,直至江 的声音传出来,才勉强抚平了他的难以控制的恐惧。
世界安静下来,他倒在床上剧烈地喘息着,床上还放着江 的衣物,上面残留的气息让林煦的心悸好了很多。
“江 ……”林煦抱着江 的衣物,无助地喊着。
他好想他。
江 一定会相信他的,一定会的。
林煦有些崩溃地哭泣,眼泪流出打湿了江 的衣服,蜷缩在床上痛苦又脆弱。
听了上千上万遍的东西已经无法满足林煦,他渴望听到更新鲜的东西,渴望江 在他耳边安慰、渴望江 心疼他的声音。
耳机里循环播放着江 的朗读,林煦的眼前却反复闪过郭舒乐的脸。
上午的对话记忆犹新,郭舒乐说他没什么不敢的事情,想做就做了。
林煦紧闭着双眼,眼睫颤抖,额间的青筋凸起。
不要想……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