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一直抚摸着林煦的背,让他平静下来,神色自若地冲赵西文笑了笑,主动打招呼,“赵医生您好。”
赵西文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坐下,看着江 回以一个礼貌的笑,“让我猜猜,你应该是江 吧?”
江 :“你知道我?”
“听过几次你的名字。”赵西文笑道,没打算深说,他注意到林煦的反常,“今天打算聊聊吗?”
林煦点头,他的手被江 握着,手指不安地挠着江 的掌心,“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我……我觉得自己很不好。”
赵西文嗓音醇和,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没关系,你想聊什么都可以,不着急、慢慢说,先喝点水。”
在心理咨询中,喝水其实是一个分散病人注意力的小手段,有些时候遇到病人情绪失控、泪流满面的时候,喝水是非常自然的举动,一口温水下肚,再激烈的情感也会得到一定的缓冲。
赵西文进来之后一眼就看出了林煦的反常,也能敏锐地感觉到他面对外人的焦虑和抵触,让他喝口水放松心情,更容易倾吐心声。
柠檬水确实缓解了林煦的一些焦虑,他没有立马开口,正在思索着应该怎么说,这时候江 问:“我先回避?”
心理咨询需要安静、独立、私密的环境,最好不要外人在场,江 很清楚。
赵西文还没开口,林煦就非常紧张地拉着江 的胳膊不放,“不行,你不能走……没有你我不行……别走。”
他期哀地看着青年,尾音带着不自觉地依赖和哀求。
见状,赵西文看了江 一眼,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
“我可以留下吗?”江 问道。
赵西文说:“既然林煦要求你留下,还是陪着他比较好。他很焦虑,有你的陪伴对他的心情会好些。”
于是江 就留下了,在外人的面前,他们没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只是握着手,将彼此的温度和脉搏传给对方。
讲述这段时间的事情,无疑是再一次让林煦回忆乐乐死在自己怀里的心痛和崩溃。
林煦的情绪根本稳不住,没说几句就开始发抖,身体冰凉,窒息的心痛令他泣不成声,痛苦地捂着脸抽泣。
江 顾不得有外人在场,把林煦抱在怀里,无声地安慰。
赵西文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他很有耐心地听着林煦的思维混乱、语句颠倒的讲述后,又给了林煦充足的时间平静下来,才开口说话。
“林煦,我在进来之前,看过你的心理测评报告。”赵西文温和平静地说,“有个遗憾的消息,你的抑郁症的确复发了。”
江 眸色晦暗,握着林煦的手默默地收紧。
“我知道,”林煦的眼睫上挂着泪,眼尾绯红,声音沙哑,自嘲地说,“我这样的状态,哪里算得上正常人。”
赵西文:“你之前你停药后也来复查过几次,一直都很好,而且自从你告诉我和江 遇见后,状态也很稳定。我知道你对乐乐的感情很深,但我不认为它的离开会直接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直接把你刺激的抑郁症复发这点,我觉得不至于。”
林煦的呼吸滞了一瞬,开始焦躁不安地扯着手里的纸。
“你没有说完,”赵西文说,“你还有事瞒着我。”
擦过眼泪的纸巾又润又皱,林煦把它们扯得乱糟糟的,撕成碎条和碎渣,裤子上满是纸屑。
“你在逃避。”赵西文很会说话,并不会给人尖锐的感觉,“你不愿意面对某件事,说都不愿意说,那才是让你生病的根源。”
“没有……”林煦鼻音很重,说话时有几分颤音,“不是……没有什么根源,是乐乐……我是因为乐乐才痛苦的,我觉得对不起它,是我害死了他……对,是我。”
赵西文没有再逼他,病人心里有结,他的工作是循循善诱地让林煦敞开心扉,而不是给他更重的压力。
他们就着乐乐的事情聊了一个多小时,林煦的情绪非常不稳定,说话也有点无语伦次。
赵西文并不打算一次就能解决掉林煦的心结,只是他认为林煦这样焦虑不安的状态,还是需要吃点药,不是简单的几次心理咨询就能解决的。
“这次有失眠吗?”赵西文坐在电脑前,翻看着屏幕上的电子病历,“有没有心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