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嘴角微勾,“柳永的《斗百花》,之前高考的时候背过一大堆诗句,有点印象。”
“嗯。”林煦的笑容扩散,愉悦的底色蔓至眉梢,给他柔和的轮廓增加了明艳的光彩。
“那我先走啦,我晚上还要去酒吧给朋友过生日,”江 在路边打了辆车,朝他挥了挥手,“学长,回见啊。”
林煦站在路边,注视着江 离开,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几分,眼里的期待和欢喜糅杂成璀璨的碎光。
但是那次之后,江 和林煦的并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江 太忙了,有学业、有兼职还要陪朋友,一周要参加三四场酒局和饭,他们见面的机会都是在餐桌上。
二人在各自的领域中都属于能力很强的人,这种场合身边围满了人,谈笑风生、畅谈古今,最大的互动就是眼神交汇,然后彼此点头致意。
偶会几次吃饭的位置是挨着的,江 会主动问询一下林煦的近况,就像对待每一个普通朋友一样。
江 是gay,也有很多人追,对情感上的事会比较敏感,他有察觉林煦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同, 余光能发现端倪,可每次对视,林煦的眼睛都是纯粹干净的,不染纤尘又没有杂念,看上去乖乖的,仿佛多心是江 。
为此,江 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敏感了,不是被很多人追,身边的人就都会喜欢他,有自信是好事,可是没了分寸就成自恋了。
后来林煦也忙起来,就要代表学校去参加一个全国性的文学比赛,林煦参加聚餐的机会大大减少,虽然他们在同一个学校,可是圈子不同、时间安排不同,能打照面的时候少之又少。
只是偶尔一两次,江 下课出来,从走廊路过时,无意中瞥到了在玉兰树下背书的林煦。
正逢三春盛景,骄阳不燥,微风吹起嫩绿的枝丫,晚樱开得繁盛热烈。
林煦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坐在长椅上,旁边放了一沓厚厚的书,身后清润素雅的玉兰花开得繁华熠熠,让坐在树下的人格外眉目 丽、清隽疏朗。
花落在长椅上,让这幅画一样的景色变得灵动起来,林煦沐浴阳光中,发丝染上浅金色,身形清瘦挺拔,正如他的名字一样 煦日风和。
“哎,那不是林大才子吗?”韩彬语说,“听说下个月要参加比赛了,这会儿还在看书,可见难度有多大。”
“说明人家重视,又不是代表实力不行,”夏 说,“林煦这么优秀的人,用得着你操心啊?”
“我又没操心,只是顺口一提,”韩彬语见江 一直看着远处,问道,“你瞧什么呢?”
江 收回视线,“没什么,只是觉得林学长性格挺好,但好像不太愿意交朋友?一直独来独往的。”
“你以为个个都像你这么能交朋友啊?”夏 笑骂道,“郭舒乐不是和他关系不错嘛?经常形影不离的,人家是大才子嘛,要保持距离感,要是像你这样就太没范儿了。”
江 失笑,“滚蛋。”
他和夏 、韩彬语勾肩搭背地离开,讨论着中午吃什么。
林煦仍静静地坐在树下,玉兰花幽淡的香气垂落肩头,美好又静谧的画面在江 脑中留下短暂的波痕,没有上心,却留有余香。
对江 来说,林煦只是一个认识的优秀学长,有时候太过优秀反而会觉得与格格不入。所以他们仅仅是认识,看到朋友圈会顺手点个赞,见面可以点头微笑、或是在同一张桌上吃饭喝酒。
江 觉得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没有想着深入发展,只是维持着泛泛之交的表面关系,而打破这份僵局的,是几个月后的一个陌生电话。
当时是江 的一个朋友过生日,十多二十个男孩子吃完饭后去KTV唱歌、
说来也巧,包厢里喧闹又嘈杂,说话都要扯着嗓子吼,更别说听到电话铃声。
而那时江 啤酒喝多了正在厕所放水,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平时他看到陌生号码一般都归咎为垃圾广告直接挂掉,而那天却鬼使神差地接起来。
一接通,对面传来的是无法分辨人声的哽咽,鼻音浓重、泣不成声地喊他:“江 ……”
江 心下一震,半醉的酒意散了大半,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此时是凌晨一点,这种类似出事的求救电话,换作任何人都会觉得警铃大作。
“我是。”江 沉声说,“你是哪位?”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哭得撕心裂肺又悲痛欲绝,“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