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扎出来的傀儡,会拥有原主储存记忆的残魂,会思考,会说话,但只会完完全全按照傀儡师的吩咐行事。
张利奴一开始有所犹豫,但这份犹豫并没有维系太久,他就对第一个女人下手了。
这个女人就是仕女图里的牡丹。牡丹生前是个放浪形骸的妓|女。张利奴包了她一夜,在当晚活剥下了她的人皮。
陆闻听到这终于忍无可忍:“你个畜生!你在杀人!”
张利奴机械转头看向他,突然笑了几声,那笑声沙哑难听,硌得人浑身不舒服。
“谁说我杀人了?”张利奴看向了陆闻的脸,“你看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脸上这东西很恐怖,是不是时常为此感到自卑?”
陆闻脸色冷下来:“这跟你杀人有什么关系?!”
张利奴啧啧出声:“被戳中痛处了?人的皮囊啊,都是不完美的,我这怎么叫杀人呢?牡丹从前只有一个r头,另外一个被她的恩客咬掉了,我剥了她的皮,将她制成傀儡后,只要用笔在她身上那处轻轻一点,就能让她变得完整。她的脸,也是我重新修饰的,是不是国色天香?”
张利奴眼睛中流露出自豪与癫狂。
“我保存了她的残魂,她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我给了她完美的皮囊和永恒的生命,她应该感谢我才对。”
“你!”陆闻怒不可遏,恨不得提剑杀了他。
谢池则冷眼看他,面上不起波澜。
张利奴笑得意味不明,道:“你们真以为,这里的十个仕女,全都是我杀的?”
陆闻疑惑皱眉,冷然道:“你什么意思?不是你杀的,难道是赵娘子杀的?”
谢池翘着二郎腿,突然轻笑:“那些女人自愿送上门的,为了美貌或者生命。”
张利奴意外地瞥了他一眼。
张利奴道:“杏白姑娘,她缠绵病榻,不甘心就此死去,她是自己要求我让她变成傀儡的;至于春桃,她原先生得娇俏貌美,却意外毁了容颜,惹夫婿厌弃,她也是多方查探,主动找上门的,她要获得极致的美貌,过放浪形骸的生活,以此来报复她的夫婿。”
陆闻满脸难以置信:“真的有人能疯成这样?甘愿忍受被活剥的痛苦??”
谢池歪头看陆闻,哂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不乐?”
张利奴又意外地看谢池一眼:“如果我没有受赵娘子委托,也许我会和你成为朋友,你我身上,都有不惜一切代价做成一件事的疯狂。”
谢池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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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呢?”谢池淡淡道。
大概是遇到了知音,张利奴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我杀了牡丹后,带着她的人皮潜逃了,但因为动手太急,留下的线索太多,还是很快被捉住了,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在牢里呆了几天,却被释放了。”
谢池挑眉:“赵娘子?”
张利奴道:“对,我出了牢里,就被人打晕,秘密带到了赵家,看到了赵娘子,赵娘子说要和我合作。”
谢池若有所思:“她有权有势,帮你脱罪,给你提供合适的人作傀儡,至于你,你为她效命?”
“对。”
谢池换了个问题:“童子血怎么回事?编织幻境必要的材料?”
张利奴摇摇头:“这是你唯一说错的地方,其实我的幻境,用普通的人血便行了,用童子血最好,真正要杀那些孩子的,是赵娘子。”
陆闻瞪了瞪眼睛。亲耳听张利奴说出来,他才知道人的反差可以有多大。
门房还说,赵娘子日日夜夜斋戒为孩子祈福,其实杀人的却是她……
张利奴道:“她让我用傀儡神不知鬼不觉地拐走那些孩子,杀了他们取血,你们看到的血池里的血,其实只是剩下的一小部分,大头被我运送到了赵家。”
谢池面色微沉。
陆闻攥紧了手:“你们到底杀了多少孩子?!”
张利奴死到临头,也没什么不敢说的:“淮凹镇应该是六七个,我们不敢太过造次,怕触怒上头惹祸上身,所以目标比较分散,隔壁几个镇的加起来,应该有三四十吧。”
他说的轻飘飘的,似乎三四十条人命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陆闻咬牙切齿,巴不得一剑捅了他解气。
谢池倒是没什么触动:“她很爱她的相公?”
张利奴时时刻刻在关注着谢池表情,暗自思忖着说到什么地步会让谢池满意,不折磨自己。他同赵娘子来往那么多年,说什么都不知道,谢池肯定不会相信,但真吐露了个干干净净,他又怎么甘心?
他还指望赵娘子杀了这些人替他报仇。
张利奴心下暗自打着算盘,面上半分不显,飞速道:“是,赵娘子很爱她的相公。”
谢池笑得有几分耐人寻味:“她要童子血、强大的僵尸,再加上她死了相公,又深爱相公,她是不是要……借僵尸还魂,人僵再续前缘?”
张利奴语气如常:“我不知道,我只为她办事,其他的我不想知道,也没资格知道。”
“最后一个问题,”谢池顿了顿,“男人炼傀儡可以么?”
张利奴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的意思,下意识便回答了:“不可以,手帕上说,女人真狠起来,要比男人狠上数百倍,只有她们才能熬得过剥皮剧痛,真正脱胎换骨,成为不死不灭的傀儡。”
“男人不行,只有女人才可以炼傀儡对吗?”谢池不知为何,又问了遍。
张利奴如实道:“我没炼过男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