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徐北把杯底饮料一饮而尽,裴芷觉得自己的声音瞬间软和不少:“嗳,不是。我是说我打车就行,不用那么麻烦。”
“没事。”男人温声道,“你不方便的话一会就送你上出租车。”
一直到坐上出租车前,裴芷都心惊胆颤的,生怕谢行就从哪突然出现,揪住徐北领口把他压在车框上对着脸狠狠挥一拳。
这种事,他做起来算熟门熟路。
裴芷把伞放在腿边,终于放松一路绷紧的后背线条。
“师傅,华景园。”
***
她这里无事,但谢行那氛围已经变了几变。
自从出去一趟回来,谢少爷的脸色出乎意料得差。他颓唐地垂着头,黑发遮眼,旁人只看的到由于抿紧而显得平直的嘴唇线条。
就那么一声不吭只安静坐着,手腕搭在膝盖上随意下垂,气场却完全不像坐姿那样随性。
也是,前女友身边一晚上换了俩男人,最后还跟其中一个走了——
以他的脾气,不掀桌算不错的。
旁人抖抖索索陪着,生怕多说多错,索性闭嘴。
七八点就能炒出午夜酒吧氛围的一桌,到了周围氛围渐起的时候,反而沉静得像在开高等学术研讨会。
挨到十一点,好不容易散场,没人知道的是,谢大少爷沉寂过后还组了第二场。
这一场在平央区私人会所,有钱人声色犬马之处。
到场的和刚才那班子貌合神离的朋友不一样,都是平日里最亲近的几个哥们。
唐嘉年是谢行表弟,上周自知挂了四级被关在家,接到电话偷摸从后门逃出来放风。这会儿一进包间就闻到酒气横陈,顿觉氛围不妙。
他朝歪着身子窝沙发里喝酒玩骰子的简一则打听情报:“我哥怎么了?我操一个人喝闷酒呢?”
说实话,简一则刚进来时也吓了一跳。不过问半天对方不搭理,心里约莫有了个数。
“估计还是那前女友的事。除了前女友,谁能伤我兄弟至此。”
“什么情况?这不好久的事了么?犯病还能挑着纪念日再来一回的?”
上回谢行独自喝到不省人事好像也是这么个深秋。
唐嘉年只记得那天晚上贼几把冷,临把人扶上车,也不知道谢行犯什么病,瞥见隔壁商场玻璃橱窗里挂了件丝质衬衣就发了疯。
恨不得拿逃生锤敲破玻璃,抱着模特就跑。
他追了一路,正巧还被夜里巡逻的保安瞧见,替他这位失了智的表哥卑躬屈膝道半天歉。最后花钱连衬衣带模特买下,这疯子才算消停。
所以那晚的寒风,真是刻骨铭心的记忆。
唐嘉年拍了拍简一则的肩:“你今晚别走那么早,我怕我搞不定他。”
“40°人头马,我觉得现在就挺难搞定的。”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决定先看一眼谢少爷把自己灌到哪一步了。
包间吊灯都关着,只剩一天花板星空顶,光线黯淡微弱。
谢行撑着额角在偌大的沙发边缘摇摇欲坠,几乎把自己蜷缩成烫熟的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