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准备行刑!”
群情激昂,个个伸长脑袋观望。大家狂喊着: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方式舟的脑袋被按进凹槽里。他兀自在那儿哀号:
“皇上!皇上!饶命啊……饶命啊……各位大人,赶快去问皇上,有没有特赦令?饶命呀……我也建过功勋啊……”
“这个人还口口声声说他建过功勋,不知道是不是践踏着别人的血来立自己的功?”箫剑沉吟着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方式舟。
“皇上有令,杀无赦!行刑!”行刑官的旗子一挥而下。
只见刽子手高举的斧头,对着方式舟的脖子直劈而下。
紫薇急忙转头,不敢看,尔康赶快把她的眼睛蒙住。
方式舟的人头落地,群众激动到了极点,简直是沸腾状态,大家跳着叫着,把帽子扔在空中,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箫剑心里一抽,忽然想着,不知道当初乾隆处死自己的父亲时,是不是也有这样热闹的场面?老百姓是庆幸,还是悲哀呢?这样想着,他的心就一路沉进了地底。这几年来,他虽然拼命想忘掉自己和乾隆的血海深仇,只是力不从心。每次想到身世,都不免在脑海里勾画父亲被砍头的场面,直到这次亲眼看到砍头,才了解刑场是怎么一回事。一方面,他为那个因“文字狱”送命的父亲,陷进深深的悲哀里;另一方面,也为这个贪赃枉法的大奸臣方式舟的送命,感到大快人心。对于这次帮着乾隆“除恶”,还颇有一份荣誉感。如果乾隆不曾杀掉自己的父亲,说不定,他会效忠这个皇帝吧!但是,对于已经发生过的事,人生没有“如果”。
处死方式舟,这是乾隆这次南巡的第一件大事。这件事,给了乾隆很大的冲击,也给了永琪、尔康、小燕子、紫薇、晴儿等人很大的冲击。给箫剑的冲击,尤其巨大。他看着一路上亲亲爱爱的永琪和小燕子,心里充满了矛盾的痛楚,看着不知情的晴儿,只觉得自己越陷越深,前途也越来越渺茫。
接下来的一路,乾隆的队伍,几乎是一次“赈灾之旅”。所有地方官都接到命令,把“迎驾”的排场省下来,把省下的银子,发放给灾民。至于沿路的粮仓,都为山东百姓大开,江浙几省,全部运了粮食来救急。乾隆的船队,更是走走停停,随时上岸察看民情,再把船上准备的粮食,送给沿途的灾民。
这样,一直到了江苏境内,终于看到山明水秀,绿野平畴的景象。水田里,春耕的秧苗迎风招展,农民们一面工作,一面唱歌。这样的景致,才让乾隆有了笑容。为了太后,他振作起来,把赈灾的事,一一交代,就开始游山玩水,陪着太后到处参观。太后笃信佛教,几乎逢庙必进,为百姓祈福。至于小燕子,生性活泼乐观,很快就把方式舟的事抛开了,又恢复了她的嘻嘻哈哈,沿途为乾隆制造笑料,让乾隆心境大开。
这天,乾隆等一行人,到了海宁境内。下船上岸,乾隆心情开朗了,和太后、晴儿、小燕子、紫薇同坐一车。小燕子看到车窗外,箫剑不时的看进来,和晴儿眼光一接,又默默的掉头而去。晴儿黯然若失,箫剑愁眉不展,小燕子就着急起来。太后觉得有些异状,忍不住也看看车外,看那个气宇轩昂的箫剑。
“小燕子,你们方家,除了你哥哥,还有什么人?”太后忽然问。
“什么人都没有了,只有我们兄妹两个!”小燕子看看晴儿,就急促的坐到太后身边,讨好的说,“老佛爷,其实我哥哥好厉害,功夫好,身手好,人品好,学问也好。他还会念诗,会吹奏好美的曲子,那些四个字四个字的成语,他说起来一点也不含糊,是个好能干的人!他是我哥哥,您不要再把他看成‘外人’嘛!”
小燕子说了一大串,晴儿莫名其妙就脸红了。
“你那个哥哥不是也很奇怪吗?明明姓方,为什么又叫箫剑呢?这个姓也能改来改去吗?”太后好奇的问。
“老佛爷,箫剑是指他身上那支箫和那把剑,本来只是一个绰号。箫剑和小燕子,家里也是有名的望族,是书香门第,可惜没落了。”晴儿怯怯的接口了。心里,有着暗暗的希冀。
“说起来,这个箫剑也有一些怪脾气!”乾隆也看了箫剑一眼,“朕多少次要给他一个官儿做,他说什么都不要!瞧,现在他跟着队伍,也只能以家属的名义,不管怎样,朕也可以给他一个侍卫的头衔呀!”
“哦?不肯给朝廷效力,不要功名,那他想做什么?”太后再问。
“我哥哥不是普通的人,他要自由,喜欢到东到西去流浪,他有一句诗‘一箫一剑走江湖’,就是他要过的日子!”小燕子解释。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太后越困惑,皱皱眉说:
“这种生活,怪不得娶不到媳妇!”不禁看着小燕子出神。当初,乾隆一意指婚,太后也被小燕子和紫薇收服了,就不曾细问过小燕子的身世,也没调査过她的出身。反正是孤儿,在江湖中混大的,怎么调査,都不是光彩的事,不如睁一眼,闭一眼,糊涂一点算了。可是,心底还是对于小燕子的身世,放心不下。“小燕子,你家没落了,总还有一些人吧?其他的人呢?”
小燕子冲口而出:
“死掉了!跟我爹娘一样,通通都被‘坏人’害死了!”
太后一惊,紫薇吓了一跳。晴儿闻所未闻,睁大眼睛盯着小燕子看,乾隆也吃惊的看着小燕子。
“给坏人害死了?坏人是谁?怎么以前都没人告诉我?”太后惊问。
“是啊!小燕子,朕只知道你爹娘都去世了,是被人害死的?怎么害死的?”乾隆也惊问,“告诉朕,你现在是朕的儿媳妇,朕为你做主!”
紫薇一听,可急坏了,这事怎能捅出来?这是天大的秘密呀!她急忙去拉小燕子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再说,笑着打岔:
“其实,小燕子对那些事,也弄不清楚。”
“是呀是呀!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小燕子应着,看看紫薇。紫薇既然阻止她说,一定不该说,就机警的打住。太后还想追问,紫薇拍拍小燕子:
“好不容易,咱们走出灾区了,大家谈一点轻松的不好吗?小燕子,你家那些古老的故事,就不要提了!”紫薇说着,就笑看乾隆,“皇阿玛,到海宁了,我们今晚要住在哪儿?”乾隆精神一振:
“今晚啊?今晚住在陈家!海宁的陈邦直,是朕的老朋友了!他家那个‘陈园’,比苏州的几家庭园,也差不了多少!”
陈邦直?紫薇精神也一振,这位陈邦直来头不小,是乾隆多年的知交,情同兄弟。江湖中,还一直有个传说,说乾隆本来是汉人,就是陈家的儿子,被太后掉包,抱进宫里去抚养长大。当然,这些传言毫无根据,都是街头巷尾的穿凿附会而已。但是,乾隆、太后和陈家的交情,就可想而知了。
果然,太后的精神也来了,兴冲冲的说:
“是啊,上次南巡咱们也住在他们家!”她突然想起什么,看着乾隆,“皇帝!他们那‘琴棋书画’四个女儿,现在应该也长大了吧?我印象深刻呢!”
“琴棋书画?”小燕子一怔,怎么有人家刚好有四个女儿,取名“琴棋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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