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字一字的,清清楚楚,义正词严的说了:
“我的意思是,你和小燕子,带着一身的秘密,混进皇宫,勾引阿哥和格格,到底所为何来?”
太后此话一出,众人全部变色,小燕子跳起身子喊:
“老佛爷!这是什么话?”
太后不理小燕子,继续盯着箫剑,有力的说:
“箫剑!是男子汉大丈夫,就用真实的面目来面对我!遮遮掩掩,算什么好汉?什么叫大丈夫,你知道吗?大丈夫坐不改名,立不改姓!”她提高了声音,厉声再问,“我问你,方之航是你的什么人?我要你亲口说出来!快说!”
箫剑睁大了眼睛,震动无比。小燕子一脸糊涂,永琪莫名其妙,晴儿的脸色,蓦然苍白如死,紧张的盯着箫剑,尔康和紫薇交换了一个注视,双双变色了。
尔康生怕箫剑说出秘密,一唬的站起身子,激昂的说:“老佛爷,您听到了什么传言?又有人在您面前说东说西,搬弄是非了?这个皇宫,难道永远改不掉斗争的恶习?箫剑待晴儿的心,您一路看来,还看不清楚吗?他是箫剑也好,他是方严也好,最重要的,他是个堂堂正正的人……”太后仔细听着,怒看尔康,厉声打断:
“你住口!我明白了,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她指着六人,气极的喊,“你们六个,狼狈为奸!你们全部知道这个秘密,把皇上和我,蒙在鼓里,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要为他们兄妹两个报仇吗?”她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永琪,“永琪,你也在内?你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呀!”
永琪困惑极了,惊讶的喊:
“秘密?什么秘密?老佛爷,您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懂!”他转头看箫剑,问,“箫剑,老佛爷在说什么,你懂还是不懂?你和小燕子,真有秘密吗?”
箫剑沉重的呼吸,双手暗中握拳,抬眼迎视着太后的眼光。太后也正视箫剑,语气铿然:
“箫剑!你是英雄,你是江湖侠客,难道还不敢认祖归宗吗?方之航这个名字,让你蒙羞了吗?”
太后这样一激,箫剑哪儿还忍受得了,埋藏已久的秘密,再也藏不住了,他的身子一挺,豁出去了,大声说:
“好!好!显然老佛爷把我的身家背景,都调査清楚了!原来这是一场鸿门宴呀!哈哈!真是聚无好聚,宴无好宴!宫中的生活,我也明白了!”他掉头看小燕子,有力的说,“小燕子!你听着……”
“箫剑!”尔康和紫薇同时大叫,还想阻止。
小燕子早已熬不住,急切的喊:
“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告诉我!告诉我……”
箫剑盯着小燕子,知道今晚,他和小燕子都别想好好脱身,这个秘密,已经不再是“秘密”了,就沉痛的说了:
“我告诉你,方之航是我们的爹,他因为一首剃头诗,被你的皇阿玛下令立地斩首,二十四年前,死在杭州庙市口!所以,你的皇阿玛,就是我们的杀父仇人!”
箫剑话一出口,众人个个神色大震,太后脸色一惨,真相果然如此!
小燕子大惊之下,手里的酒杯砰然落地。她脸色雪白,瞪大眼睛,完全无法置信,颤声问:
“什么方之航?你不是说,我们的爹名叫方淮……”
“那是骗你的!因为你爱上了全天下最不该爱的人,爱新觉罗永琪,你非嫁他不可,我除了骗你,还能怎样?”箫剑沉痛的说。
小燕子如遭雷击,怔在那儿,目瞪口呆。永琪直到此时,才知道箫剑和小燕子的身世竟然如此惊人,他无法招架,也无法思考了,瞪着箫剑,也目瞪口呆。
变生仓促,众人全部失色了。连机智的尔康和聪明的紫薇,也都方寸大乱,不知所措。晴儿看着箫剑,知道都是为了自己,才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如今大难临头,不禁心碎肠断。六个年轻人,一时之间全部傻了。
箫剑招了,真相大白,太后和知画也陷进震撼里。半晌,室内静悄悄,居然没有人说话。最后,开口的是永琪,他是皇子,他知道这个“真相”的意义,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箫剑,脸色是铁青的,眼神里充满了抗拒,他哑声的、挣扎的说:
“箫剑,你撒谎!”
“是!我自从遇到你们,就一直在撒谎!”箫剑苍凉的回答,“今天,才说了真话!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接受功名,为什么要带晴儿一走了之了!”
永琪震动已极,逐渐明白,箫剑说的是实话了。他看看箫剑,又看看小燕子。
小燕子像是中邪一般,站在那儿,眼睛睁得大大的,动也不动。
太后终于振作了自己,她看了知画一眼,再看众人,沉痛而悲愤的说:
“这样,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了!箫剑和小燕子的身份,终于真相大白,你们彼此之间,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我也会调査出来!现在……”她回头大声喊,“来人呀!”
侍卫在外轰然响应:
“喳!奴才在!”
只见高庸带着亲信的侍卫,全副武装,一拥而入。
箫剑四看,一声长笑:
“哈哈哈哈,这个皇宫,我进得来,就出得去!”抬头大喊,“小燕子,跟我走!这儿再也没有你容身之地!”
箫剑一边说着,一边把餐桌一掀,整桌酒席,乒乒乓乓砸了一地,知画拉着太后赶紧躲开。高庸和侍卫忙着保护太后,场面一团乱,箫剑就趁机拉着小燕子,一个空翻,就越过侍卫,翻到了门口。岂料,门口有更多的侍卫拦门而立。
高庸喊着:
“拦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箫剑只得放开小燕子,拳打脚踢和侍卫动起手来。
小燕子平日身手灵活,今日,却像个雕像般杵在那儿,被侍卫和箫剑的掌风,撞得东倒西歪,摇摇晃晃。她也不动手,也不闪躲,眼光跟着箫剑转,神思迷失在“杀父之仇”的事实里。几个侍卫,见箫剑抵死反抗,就长剑出手,纷纷刺向小燕子。小燕子站在那儿,一股逆来顺受的样子,眼看就要被长剑刺中。永琪大骇,飞蹿过来,抢过侍卫的长剑,对着众侍卫一剑扫去。大喊:
“不许动手!放下武器,谁敢伤到还珠格格,我要他的命!”
尔康一看如此,理智也飞了,一跺脚,飞蹿过去,大喊:
“在劫难逃!要死,大家一起死!”对侍卫们大吼,“你们都是我的手下,看清楚,你们对付的是谁?连五阿哥都敢动手,你们不要脑袋了吗?”
奈何,这些武士都是太后和高庸的心腹,没有人理会尔康的警告。大家手持武器,拼命拦住门,和箫剑、永琪交手。尔康迫不得已,也加入了战争,保护着魂不守舍的小燕子,大家立刻打得稀里哗啦。
在一片混乱中,只有紫薇还保持着几分冷静,这时,急忙伸手大喊:
“尔康!永琪,箫剑……不要打,你们打不赢的!既然老佛爷都知道了,我们就把前因后果,都对老佛爷招了,把我们的苦衷,我们的无可奈何,我们保密的原因,都告诉老佛爷……老佛爷是菩萨心肠,她会了解的,不要打……”
无奈,一片兵器声中,没有人注意紫薇在说什么。
箫剑打着打着,突然觉得使不上力,长剑握不牢,砰然落地。他一脸的错愕,身子摇摇欲坠,只觉得天旋地转,终于不支倒地。
永琪正在惊讶,箫剑怎么倒了?忽然一个眼花,手里的长剑竟被侍卫挑去,飞落在地。他的身子晃了晃,惊愕的自问:
“怎么手没力气?怎么腿麻麻的?怎么……”
话没说完,他的双腿一软,眼前一黑,就跟着倒下地。
尔康还在奋战,但是,已经战得东倒西歪。他拼命睁大眼睛,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眼看箫剑和永琪倒地,他骤然明白了,挣扎的喊:
“酒……里……有……毒……”
尔康喊完就倒地了,几个侍卫向前一扑,把尔康压在地上。
晴儿、紫薇面面相觑,紫薇又惊又悲,回头看太后,眼神里,燃烧着痛楚、不敢相信、受伤的火焰,问:
“老佛爷……您下了药?您把我们叫到这儿来,我们充满了感恩,充满了欢喜,诚心诚意的跟您干杯,跟您道谢,我们对您爱到心坎里,一点防备都没有。您居然给我们下了药,把我们一网打尽……奶奶,奶奶……您怎能这样做?不管箫剑和小燕子出身如何,我们没有害人之心呀……奶奶……您……好……狠……”
紫薇话没说完,眼前一片模糊,也晕倒在地。
晴儿到了这个时候,完全崩溃了,大喊出声:
“都是因为我……我该死!”她扑到太后面前,一跪落地,痛喊,“老佛爷……您杀了我吧!我一死也不能回报箫剑,一死也不能回报大家,我害了大家,我不想活了……”说着,她转身爬向箫剑,“箫剑,箫剑……我来了!”
她拾起箫剑落在地上的长剑,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太后惊喊:
“晴儿!”
“晴格格!”知画大喊,“快救晴格格!”
一个侍卫冲上前来,去抢晴儿的剑。
晴儿的剑才碰到脖子,手已经握不牢了,手一松,人和剑一起倒地。
转眼间,众人倒了一地。太后睁大眼睛,吓得和知画抱在一起。
只有小燕子,药性还没有完全发作,她迷迷糊糊的站着,茫然不解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每个人。然后,她摇摇晃晃的走向箫剑,蹲下身子,伸手去推他,轻声的、怯怯的、祈求的、温柔的说:
“哥!你起来,你躺在地上干什么?你跟我说清楚,我是谁?我们的爹是谁?我没有嫁给杀父仇人的儿子,是不是?皇阿玛没有杀我们的爹……没有……没有……”她见箫剑不动,又去推永琪,“永琪,不要睡,你也起来,你们这样联合起来骗我,这样开玩笑,我会生气的,生很大很大的气……”她越说越惨,看着永琪,哀声的承诺,“永琪,我背成语,我念唐诗,我写字画画,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起来,告诉我,这是一场戏……你们在骗我,在跟我开玩笑,你起来,只要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我也不敢生气了,我不生气,只要你们说清楚……”
小燕子呢呢喃喃中,再也看不清楚永琪的脸,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眼前的一切,箫剑、永琪、晴儿、尔康、紫薇、太后、知画……大家的脸孔从四面八方聚拢,汇合在一起,重叠在一起,像个呼啸直立的大浪,对她排山倒海般扑了过来。她被淹没了,她被打倒了……她晃了晃,砰的一声,倒在永琪和箫剑之间。
顿时间,满屋静悄悄。一屋子的侍卫和高庸,都呆呆的站着。
太后倚着知画在发抖,尽管她这一生见过无数场仗,这场“鸿门宴”,如此惊心动魄,这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知画更是吓得面无人色,两人紧拥着,怔怔的看着倒了一地的六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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