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一言为定!到时候,你必定回来,不再用各种理由来搪塞我!”
“是的!不过,你还有一段艰苦的路程呢!”
“那是我的问题!”柏霈文说,伸出手来,“我们握手为定吧!不许反悔!”
于是,两个男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了,一层新的友谊和信念,也在这紧握的手中滋生了。高立德惊奇地看着霈文,他看到了一张明亮而果决的脸,看到了一个勇敢的、坚定的、新的生命。他是那样迷惑——这完全是一个死而复苏的灵魂啊!
黄昏的时候,方丝萦牵着亭亭的手走出学校,才出校门,就一眼看到柏霈文和高立德都站在校门旁边。亭亭立刻抛开了方丝萦的手,扑奔过去,叫着说:
“爸爸!爸爸!高叔叔!高叔叔!”
柏霈文抓住了亭亭的小手,用手揽着她那小小的肩,他微笑着,笑得好温柔,充满了宠爱和喜悦。他抚摩了一下她的头发,说:
“今天在学校里乖吗?有没有被老师骂?”
“没有!训导主任还夸我好呢!”
“真的?”
“不信你问方老师!”
方丝萦站在一边,她正用一种讶异的神情注视着柏霈文。他变了!她立刻发现了这一点,他浑身都充满了一份热烈的温情,他的脸孔明亮,他的声音和煦,他恢复成了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骨头的人!她瞪视着他,而亭亭已经跑了过来,摇着她的手,那孩子用一种爱娇的声音,甜甜地说:
“你告诉爸爸!方老师!你告诉爸爸!”
“是吗?”柏霈文的脸转向了方丝萦这边,“她说得对吗?”他的声音好温柔好温柔,他的脸上绽放着一片柔和的光彩。
“是的,她说得对。”方丝萦慢吞吞地说,她的神志好恍惚。
“你看!是吧?我没撒谎!”亭亭得意地转向了她的父亲,接着,她又转向了高立德,“高叔叔,你要在我家住几天?”
“我明天就要走!”
“那么快?怎么不多住几天呢?”
“你要高叔叔下次把两个弟弟带来陪你玩!”柏霈文说。
方丝萦惊奇地看着高立德。
“你结了婚?”她问。
“六年了。有两个小孩,全是男的。”
“一定很可爱。”
“很淘气。”他说,拉起亭亭的手,“来!亭亭,我们来赛跑,看谁先跑到家门口,怎样?”
“好!你先让我十秒钟!”亭亭说。
“行!”
亭亭拔起腿就跑了起来,一对小辫子在脑后一抛一抛的,两个大蝴蝶结的缎带飞舞着。小裙子也鼓满了风,像一把张开的小伞。高立德回头对方丝萦说:
“你有个好女儿。含烟,好好教育她啊!”
说完,他也像个大孩子一样,撒开腿向前追去了。
这儿,方丝萦和柏霈文被留在后面了。方丝萦看着高立德和亭亭的背影,不能不觉得高立德是故意要把他们抛下来的。她看了看身边的柏霈文,无奈地说:
“我们走吧!柏先生!”
“柏先生?”他说,“一定要这样称呼吗?最起码,你可以叫我一声霈文啊!”
“不行,我们约定好了的,一定要维持现状,我不能让下人们疑心。”
他轻叹了一声。两人沉默地向前走去,好一会儿,他说:
“你今天一定很累,昨晚,你根本一夜都没睡过。”
“还好!”她淡淡地说。
“我想要把含烟山庄重建起来,你觉得怎样?我想,你会高兴再有一个大的玫瑰园。”
“我不在乎什么玫瑰园!”她不太高兴地说,“至于要不要重建含烟山庄,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他被刺伤了,忍耐地,他又轻叹了一声。
“我猜,我让你很讨厌,是吧?”他说,“你那个在美国的朋友,那个亚力,他很漂亮吗?”
“是的,他很漂亮。”
“你没有按时间回去,他怎样了?”
“他会等的!”她故意地说,事实上,亚力在大骂了她一顿之后,就闪电和另一个美国女孩订婚了。她并不惋惜,她认为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