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室内踱着步子,有什么事不对了!一定有什么事不对了!为什么没人接电话呢?他再拨第三次,还是没人接。不对了!太不对了!他去翻电话簿,找出方克梅婚后的电话,也不管如此深夜,打过去会不会引起别人疑心,他硬把方克梅从睡梦中叫醒。
“韩青,”方克梅说,“你这人实在有点神经病!你知道现在几点钟吗?”
“对不起。”他喃喃地说,“只问你一件事,鸵鸵回来没有?”
“嘉珮吗?”方克梅大大一怔,“从哪儿回来?”
“日本呀!她不是去日本了吗?”
“喚!”方克梅怔着,“谁说她去日本?”
“她妹妹说的!怎么,她没有去日本吗?”他的心脏一下子提升到喉咙口。
“哦,哦,这……这……”方克梅吞吞吐吐。
“怎么回事?”他大叫,“方克梅!看在老天份上,告诉我实话!她结婚了?嫁人了?嫁给姓柯的了……”
“哦,不不,韩青,你别那样紧张。”方克梅说,“鸵鸵没有嫁人,没有结婚,她只是病了。”
“病了?什么病?胃吗?”
“是肝炎,住在荣民总医院,我上星期还去看过她,你别急,她精神还不错!”
“你为什么不通知我?”他对着电话大吼。
“韩青,不要发疯好吧!她不过是害了肝炎,医生说只要休养和高蛋白,再加上天天打点滴,很快就会出院的!她要我千万不要告诉你,她说她现在很丑,不想见你,出院以后,她自己会打电话给你的!你晓得她那强脾气,如果我告诉了你,她会把我恨死!她还说,你正在努力工作,每天要工作十几小时,不能扰乱你!”
“可是,可是——”他对着听筒大吼大叫,“她需要我!她生病的时候最脆弱,她需要我!”
“韩青,”方克梅被他吼得耳膜都快震破了,她恼怒地说,“你是个疯子!人家有父母弟妹照顾着,为什么需要你!你疯了!”方克梅挂断了电话。
韩青兀自握着听筒,呆呆地坐在那儿。半晌,他机械化地把听筒挂好,用双手深深插进自己的头发里,他抱着头,闭紧眼睛去遏止住自己一阵绞心绞肝般的痛楚。思想是一团混乱。方克梅说鸵鸵病了。真的吗?或者是嫁了?不,一定是病了。肝炎,荣民总医院,没什么严重,没什么严重!肝炎,肝炎,鸵鸵病了!鸵鸵病了!他猝然觉得心脏猛地一阵抽搐,抽得他痛得从床沿上直跳起来。他仿佛又听到鸵鸵的声音了,在那儿清清脆脆地嚷着:
“韩青,别忘了我的木棉花啊!”
木棉花?他惊惶地环室四顾,墙上挂着他和鸵鸵的合照,鸵鸵明眸皓齿,巧笑嫣然。鸵鸵,你好吗?你好吗?鸵鸵,你当然不好,你病了,我不在你身边,谁能支持你?谁能安慰你?谁能分担你的痛苦?他奔向窗前,繁星满天。脑子里蓦然浮起鸵鸵写给他的信:
……愿君是明月,妾是寒星紧伴,朝朝暮暮,暮暮朝朝。
忽见湖水荡漾,水中月影,如虚如实……
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不祥的预慮那么强烈地攫住了他。他忍不住喊了出来:
“鸵鸵!我来了!我马上赶到你身边来!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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