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别说你忘了狗店前的一幕!别说你忘了尼尼是怎么来的!”
“好吧,”她忍耐地咽了一口口水,“就算你先认识我,你却先追了可慧……你要对她负责任!”
“我没有‘追’她!”高寒暴躁地低嚷,“什么叫做‘追’?我没说过我爱她,我没有吻过她,我没和她做过任何超友谊的行为,怎么叫做‘追’?难道我和一个女孩跳跳舞,看看电影,逛逛马路……就要谈到负责任!如果这样,我高寒起码该对二十个女孩负责任了!”
“好好,不要吵,不要叫!”盼云轻蹙起眉梢,“我不该提责任两个字,好吗?算我说错了,好吗?高寒,听我说——”她深深地注视他,“可慧昨晚到我房里来,她告诉我,她全心全意地爱你!”
“呃!”高寒顿了顿,“所以,我今天要跟她说清楚!所以……”
“所以你今天不许说!”
“怎么?”高寒恼怒地望着她,“谁派你来做月下老人的?”他咬牙切齿,“你很轻松,很愉快,是不是?你很高兴来扮演月下老人?把我这个烫手的洋山芋丢到别人怀里去!如果我跟可慧好了,你就会快乐了,是不是?”
她低下头去,不说话。
“是不是?”他厉声追问,声音里有风暴的气息。
她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自己来这一趟相当多余,觉得自己天真而幼稚。她抓起桌上的小皮包:
“我要走了。我管不着你,随你怎么做!我要走了,可慧该来了,我不想让她看到我!”
“坐下!”他压住她的手腕,“我们的话没谈完!”
“让我跟你谈完!”她忽然心头冒火,郁怒和无奈像两股洪流从她心中汹涌而至。她飞快地说,“我跟你讲清楚,你和不和可慧好,是你们的事!你和她好也罢,你不和她好也罢,我发誓不再和你来往!你也请尊重些,再也不要来找我!今天晚上,我也不会去中视!我不干涉你的一举一动,你也不要来纠缠我!”
她站起身,转身欲去。他一伸手,死死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她抬眼看他,在他那充满怒气的眼光中,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悲痛。他压低声音,沉重而迅速地说:
“如果我确实对你而言,只是一种负担。如果我确实在你心里,一点点分量都没有。那么,你走吧!我也发誓不会再纠缠你!”她怔着,凝视着他。他沉重地呼吸,那“等待”快要把他五脏六腑都煎熟了。她继续看他,他已经放开了手,故作潇洒状地去喝咖啡,他的手微微一颤,咖啡泼出来,沾湿了他胸前的狮身人面像。他咬牙低低诅咒,把咖啡杯放回盘子里,杯子撞着盘子,又泼了一半。她看着看着,她的脚步就是跨不开来,她心中热烘烘而又酸楚楚地绞痛着。在这一刹那间,她终于衡量出了自己对他的感情!那不愿承认,不肯承认的感情。贺盼云,你不必自命清高,你也只是个女人!只是个能被打动的女人!
高寒小心翼翼地拖了一张椅子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说了句:
“坐下吧!我给你重叫一杯热咖啡!”
她被催眠般坐了下去。
他一下子扑伏在桌上,把头埋进了手心里,如释重负地透了口气。很快地,他抬起头来,招手叫侍者,重新点了两杯咖啡,他的眼睛亮晶晶而且湿漉漉。侍者走开了,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给了她紧紧紧紧的一握。
“什么都别再说了,盼云。”他温柔地低语,“让我来安排,我是男人。”
“哦!”她醒了过来,惊慌地抬起头,“不行,不行!高寒,不行!”
“什么不行?我们不要绕回头,好吗?”
“你不能伤害可慧,是你让她‘以为’你爱上她的……噢!”她没说完她的话,“糟糕,她来了!我要先走一步,噢,来不及了,她看到我们了!”
真的,可慧正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裳,像一簇燃烧着的火焰,直扑了过来。她笑着,心无城府而充满快活,她脚步轻快,行动敏捷。她一下子就溜到了他们的桌边,微带惊诧地看看高寒再看看盼云,笑容始终挂在她的唇边,她笑着问: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块儿?哦,我知道了!”她恍然大悟地看着盼云。“你帮他弄好《莲花落》的歌谱了吗?”
盼云不安地轻咳了一声,匆促地说:
“我该走了!”
“忙什么嘛?”可慧在她肩上压了压,“再坐坐,你回家也没事做,整天关在屋子里,就不知道你怎么关得住?”她自顾自地坐下来,伸头看他们的咖啡。“我不喝咖啡,我要一杯新鲜柳丁汁。”她注视高寒,深切地注视着高寒,“你怎么瘦了?”
“瘦了?”高寒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下巴。“不会吧?你敏感!”
“我不敏感,你是瘦了!”可慧固执地说,用吸管啜着刚送来的柳丁汁。“你不只瘦了,而且有点……有点憔悴!对了!就是憔悴两个字。你太忙了,又要应付功课又要练唱又要上电视!”她俯过去,认真地看他。“你真的感冒了吗?”
“唔,”高寒哼了一声。“没有。”
“就知道你跟我胡扯八道!小婶婶,”她掉头看盼云,“给我看看那支歌!”
“歌?”盼云一愣,“什么歌?”
“你们写的那支什么《莲花落》啊!”
盼云一阵心慌意乱。本能地又想逃避了。
“我必须先走一步了。”她盯着高寒,“你们‘好好’谈啊!”
高寒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看到她那警告的眼神,蓦然间心头一震,她又想逃了!他忽然觉得这一团纠结的乱麻,如果不狠心用剪刀给它一阵乱剪,就永远理不清楚了。迅速地,他沉声说:“不要走!盼云!”
盼云一惊,可慧也震动了。可慧诧异地看高寒,心里有种模糊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