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飞帆醒悟过来。“没有。”
“你平常喝什么?”
“我在家的时候很少,需要喝的时候,喝酒——和自来水。”
晓芙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
“你知道你这个家里缺什么吗?”她心直口快。“缺一个女主人!”
飞帆立即变色,眼神阴暗,嘴唇苍白。
“晓芙!”冠群警告地喊。
“我们为什么不打开窗子说亮话?”晓芙睁大眼睛说,“飞帆是缺一个女主人!他才三十二岁,为什么三十二岁的男人不能为自己再找一个太太,因为他离过三次婚吗?因为有三个女人离他而去吗?因为……”
“晓芙!”冠群再喊,从沙发里跳起来,走过去拉住妻子。“你今晚怎么了?又没喝酒,怎么尽说些……”
“不该说的话?”晓芙接口,“大家都避讳谈这个问题,于是,好朋友间都避重就轻,只谈天气石油物价和美国大选!”
“这些事也是我们的切身问题呀!”冠群勉强地说。
“不是飞帆的切身问题。”晓芙固执地,“他该有个女朋友,该再去学习爱人和被人爱!”
顾飞帆的脸色更白了,他那深沉而凌厉的眼光就显得特别黝暗起来。
“晓芙!”他开口,声音低沉、喑哑、诚恳、坚决,而有力。“你既然开了头,在我的伤口上来开刀,我也只有实话实说。在台湾,我只剩下你们这一对知己,我的事,你们最清楚。但是,我心里的感触,你不一定能深入。让我们今晚谈过这问题,以后不要再谈,好吗?”
“你说!”
“我这一生,再也不交女朋友!再也不谈恋爱!”飞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那种坚决和那种意志力,是晓芙夫妇从没有感觉过的。“在经过那么多事情以后,在这世界上,不够水准的女孩,我看不上,好的女孩,我配不上……”
“你是不是自卑感在作祟?”晓芙打断他,热烈地盯着他。“那几次失败的婚姻,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
“别提它们!”飞帆喊,声音严厉了起来。
晓芙吃了一惊,眼神立刻黯淡了,她有些受伤地低下头去,用手挽住冠群,轻轻对冠群说:
“来得不是时候,咱们走吧!”
飞帆很快地拦住他们,神情沮丧,眼光诚挚。
“别走!”他轻声说,“晓芙,我知道你是好意。我……我……”他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或者还有个机会,我能重建幸福。”
“重建?”晓芙迷惘地。
“微珊。”他费力地说出这个名字。
“微珊!”晓芙轻呼,脸色有些发白。
飞帆转开头,走到窗子旁边,用手支着窗格,望着窗外的街道。街上车子穿梭,来往如鲫,车灯在暗夜中连成一条条的光带。他不敢看晓芙,只死瞪着那些车子,低声说了一句:
“我从来不敢问,她是不是还在恨我?”
“我……”晓芙和冠群交换了一个视线。“我想,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至于了吧!但是,我不知道。”
“你难道没有她的消息?”飞帆的手握着拳,手指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他的声音却是沉静的。“她好吗?她在什么地方?”
“你都不知道?”晓芙无力地问。
“我不敢去知道。”
“她……”晓芙挣扎着说,“她很好,她又结婚了,三年前结的婚,对方是个物理博士。”
“哦。”飞帆闭上眼睛,那些闪烁的车灯使他晕眩。他的背脊挺直,身体僵硬如一尊塑像。“她总算有了个好归宿!她在什么地方?台湾吗?”
“不。她和她父母全家移民到巴西,是在巴西结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