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坐进车里来,跟你讲两句话?”她温和地说,“我想,我们总是朋友,对不对?”
他傻傻地打开了车门,让她坐了进来。
“我打过很多电话给你,”她说,瞅着他,眼睛里闪着光,带着某种看不见的威胁,静悄悄地盯着他。“你办公厅里永远说你出差了,你家里永远说你不在家……我知道,你这一向忙得很。又要盖花房,又要陪人家阔小姐,而且,你好像准备要做新郎了。是吗?”
他低下头,咬住嘴唇,觉得很惭愧。无论如何,他和维珍这一段,总是他不对。“我很抱歉,维珍。”他由衷地说,“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不过,我们可以永远做好朋友,是不是?”
“朋友?”她冷哼了一声。“你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吗?不接电话?不见面?你像逃避一条毒蛇一样地逃开我!”她声音里开始充满了怨恨。“你知不知道,我来找过你,你家的女佣,看到我就说你不在。今晚,我已经来过一次,你们家灯火辉煌,笑声连大门外都听得到,可是,你家的女佣仍然把我关在门外。”
他的心怦然一跳,暗道好险!万一春梅放她进来了,万一她和纤纤见了面,他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他看着她,想捏造一个“不在家”的借口:
“其实,我真的不在家……”他勉强地说,由于根本不善于撒谎,他说得吞吞吐吐。“你听到笑声,可能是……可能是……我爸爸在请客……”
她死死的盯着他,即使在那么黯淡的街灯下,他也可以看出她眼里的愠怒。
“你不在家!”她沉声说,“可是,你笑着出门,左拥右抱,先送一个回家,再送另一个回家……”
“你……你……”他讷讷地说,“你跟踪了我!”
“没有。我没那么大兴致。”她耸了耸肩。“我看着你开车出门是真的,车上有两个女人也是真的,我没当场出来拦你的车,算是给你面子。我想,你总要回家的,我就在这儿等着你,看你预备给我怎样一个交代!”
“交代?”他开始心慌意乱起来,这两个字未免用得太重了,他紧张地注视着她,手心在出汗,他明白,他是惹了麻烦了。“你是什么意思?维珍?”
“你有了新的女朋友了?”她问“是的。”他傻傻地回答。
“赵自耕的独生女儿?”
“是的。”
“嗯,”她哼着,“你算钓着大鱼啦!”
他的心又陡地一跳,他想起,佩吟警告过他,他是维珍的一条“大鱼”。现在,她这种语气,正和佩吟的话不谋而合。他从没料到,人与人际的关系,可以用“钓鱼”两个字来形容的。而且,他觉得被侮辱了。他和纤纤的感情,被她这样一说,变得好恶劣。
“维珍,”他正色说,“我对你很抱歉,真的很抱歉。但是,请不要侮,辱我和纤纤的感情,我对她是非常非常认真的,我爱她。”
他忽略了人性,他太天真,永远弄不清像维珍这种女人的心理。维珍的眉毛竖了起来,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她重重地呼吸,眼睛里冒着火,她咬着牙说:
“你爱她?呃?”
“是的!”他仍然诚实地回答。
“那么,你预备把我怎么办?”
“你?”他一愣。
“我是给你玩的,是吗?”她恶狠狠地问,气呼呼地问,“我想,你已经忘记福隆那一夜了?”
他闭了闭眼睛,用手指插进头发里。福隆,他真希望这一生从没去过这地方,真希望那只是个噩梦!
“维珍,”他的声音变得软弱而无力了。“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呢?”
“原谅?这不是原谅与不原谅的问题,这是责任的问题!虞颂超,你又不是未成年少年,你要对你的行为负责任!记得吗?那天我拒绝过你,记得吗?我一直求你不要碰我,可是,你——你强——”
“好好好!”他慌忙打断她的话,生怕听到更难堪的字眼,冷汗已经从他背脊上冒了出来。他想,他是碰到敲诈了!“说吧!”他咬牙,“你要我怎么负责任?”
“你必须娶我!”她清晰而有力地说了出来。
他大惊失色,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她,他问:
“什么?”
“你必须娶我!”她再重复了一遍,眼睛不看他,而冷幽幽地望着车窗外面。“因为——我有了你的孩子!”
他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响,坐在那儿,他顿时成为一座石像。不能思想,不能移动,而且,简直不能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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