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梦凡屏息地说,声音小小的,“这是第一次,你承认了!即使上次,你曾忘形地抱住我,也不曾说你爱我……现在,你终于说出来了!”
夏磊震动至极,往后一靠,后脑重重地敲在岩石上。
“我完了!”
梦凡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夏磊的腰,把满是泪的脸贴在夏磊肩上,痛哭着热烈地说:
“既然爱我,为什么躲我?为什么冷淡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面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夏磊浑身绷紧,又感到那椎心蚀骨的痛。
“我努力了好久,拼命武装自己,强迫自己不去想你,不去看你!我天没亮就去上课,下了课也不敢回家,我这样辛辛苦苦地强迫自己逃开你,却在几分钟内,让全部的武装都瓦解了!”他深吸了口气,“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咬紧牙关,从齿缝中迸出几个字来,“我‘不能’爱你!”
梦凡惊跳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夏磊。
“我怎能爱你呢?”夏磊哀声地说,“你是干爹的掌上明珠,是整个康家钟爱的女儿,是楚家未过门的媳妇……我实在没有资格爱你呀!”他狼狈无助,却热情澎湃,不能自己。“不行的!梦凡,我内心深处,有几千几万个声音在对我呐喊:不行不行不行!是非观念,仍然牢不可破地横亘在我们中间!不行的,我不能爱你!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爱你!”
“我们可以抗争……”梦凡口气不稳地说,“你说的,时代已经不同了!我们该为自己的幸福去争取……你,敢和北洋政府抗争,却不敢为我们的爱情抗争吗?”
因为”夏磊沉痛地,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出来,“父母之命,尚可违抗;兄弟之妻,却不可夺呀!”
梦凡似乎被重击了一下,她退后,害怕地盯着夏磊。
“我每想到,”夏磊痛楚地,沉缓地继续说着,“你爹和娘会为我们的事大受打击,我就不敢爱你了!我每想到,康楚两家的友谊,我就更不敢爱你了!我再想到,童年时,我们五个,情同手足,我就更更不敢爱你了!再有天白,我只要想到天白,那么信任我,爱护我的天白……我……我……”他的泪,夺眶而出了。
“我只有仓皇逃开了!梦凡!”他抽了口气,声音沙嗄。“即使我可以和全世界抗争,我也无法和自己的良心抗争!如果我放纵自己去爱你,我会恨我自己的!这种恨,最后会把我们两个都毁灭!所以,我们的爱,是那么危险的一种感情,它不止要毁灭康楚两家的幸福与和平,它也会毁灭我们两个!”他的声音,那么痛楚,几乎每个字都滴着血,一字一字从他嘴中吐出来,这样的字句和语气,把梦凡给击倒了。
梦凡更害怕了,感染到夏磊这么强和巨大的痛楚,她惶恐、悲切而失措。
“那……那我们要怎么办呢?”她无助地问。
夏磊低下头沉思,好一会儿,两人都默然无语。崖上,只有风声,来往穿梭。
忽然,夏磊振作了起来,猛一抬头,他眼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