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好好,算我招惹了你,那也只是我的虚荣心在作祟!因为你是个美丽的女孩子,我的‘招惹’,只是男人劣根性中的本能!根本不能代表什么!”

“原来如此!”她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重重地呼吸着,“那么,你刚刚吻住我,也是你的劣根性作祟?”

“不错!”他大声说。

“你……你……”她被打倒了,身子倒退往门边去,含泪的眸子仍然不信任地瞅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待我?你不知道我已经抛开自尊心,捧出我全部的热情……”

“如果你有这么多的热情,无处宣泄,去找子默吧!”他咬咬牙,尖锐地说。

她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身子重重地撞上了门框,她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脸色苍白如纸。

“他条件好,有钱有名有才气有地位。”他继续说,语气急促而高亢,“他对你,又已经倾慕在心,他能给你所有我给不起的东西!你如果够聪明,放开我,去抓住他!他才是你的白马王子,我不是!”

“好,好,好!”她抽着气,昂起下巴,恨极地说,“这是你说的!希望你不会后悔!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

她一连串喊出好多个“恨你”,然后,一掉头,她夺门而出,飞奔而去。

他震动地、痛楚地拔脚欲追,追到门口,他的身子滑落了下来,跌坐在门口的门槛上。

“芊芊!”他把手指插入头发,死命地扯着头发,低声自语着,“不能害你,不能害你……因为爱你太深呀!我已经给不起婚姻,给不起幸福,我害过翠屏,不能……再害你了。”

翠屏,这个名字从他心口痛楚地辗过去,一个久远以前的名字,一个早已失落的名字,一个属于前生的名字,一个好遥远的名字……瞧,芊芊的出现,把他所有隐藏得好好的“罪恶感”,全都挖出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芊芊和子默成双入对了。

西湖,原来就是个浪漫的地方,是个情人们谈恋爱的地方,是个年轻人筑梦的地方,是个薰人欲醉的地方……子默就这样醉倒在西湖的云烟苍茫里,醉倒在芊芊那轻灵如梦的眼神里,尝到了这一生的第一次——“坠入情网”的滋味。

一时间,画船载酒,平波泛舟。宝马车轮,辗碎落花。百卉争妍,蝶乱蜂喧……西湖的春天,美好得如诗如画。子默和芊芊,就在这个春天里,踏遍了西湖的每个角落:苏堤春晓、柳浪闻莺、三潭印月、九溪烟树……

五月里,整个醉马画会已传得沸沸扬扬。沈致文和陆秀山两个,气冲冲地说:还来不及出招,就莫名其妙地败了!大骂子默不够江湖义气。叶鸣和钟舒奇,摆明了是追子璇的,此时隔岸观火,幸灾乐祸,把沈致文和陆秀山大大调侃了一番。子璇眉开眼笑,真正是乐在心头。梅若鸿的感觉最复杂,酸甜苦辣,百味杂陈,简直不知该如何自处,当大家又笑又闹又起哄时,唯独他最沉默。子璇爽朗地笑着,嚷着说:

“好了!好了!我看啊,芊芊搅乱的这一湖水,终于平静下来啦!不过,”她看着若鸿,笑着问,“你怎么不讲话,难道在闹‘失恋’吗?”

若鸿一惊。芊芊忍不住去看若鸿,两人目光一接,就又都迅速地转了开去。

“在这世界上,有人‘得意’,总有人‘失意’!”若鸿苦涩地一笑,半真半假地说,“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子璇大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敲着若鸿的肩说:

“少来了!给你一根杆子,你就顺着往上爬!还‘斯人独憔悴’呢!君不见,今日醉马画会,‘人人皆憔悴’,‘个个都寂寞’吗?”

子璇此话一出,大家叫嚷得更厉害了。叹气声,跌脚声此起彼落。最后,闹得子默摆酒请客才了事。

那夜,子默在烟雨楼靠湖的那间“水心阁”里,摆了一桌非常丰富的酒席,实践当初“赢了的人,要请大家喝酒”的诺言,芊芊也参加了。酒席刚摆好,又来了个意外的客人,那人竟是谷玉农!他带着一脸的憔悴和祈谅,低声下气地对大家说:

“这样的聚会,让我也参加,好不好?给我一个忏悔的机会,让我了解你们,好不好?”

自从大闹烟雨楼,害醉马画会的会员集体入狱以后,这谷玉农隔几天就来一趟烟雨楼,又道歉又求饶,希望能重新获得美人心。子璇对他,是几百个无可奈何。众人对他,全没有好脸色。但他这回改变了策略,一切逆来顺受,不吵不闹,这样的低姿态,使子默也没了辙。其实,这谷玉农也不是“恶人”,更非“坏人”,他只是不了解子璇,又爱子璇爱得发疯,才弄得自己这样做也不对,那样做也不对。

结果,这晚的宴会,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状况,大家都酒到杯干,没一会儿就都醉了。正像沈致文说的:

“今天完全不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而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真的!若鸿一直闷着头喝酒,把自己喝得醉醺醺。芊芊心事重重,只要有人跟她闹酒,她就“干杯”,害得子默抢着去拦酒,抢着去干杯,喝得脸红脖粗。沈致文和陆秀山是“失意人”,自然“失意”极了。这钟舒奇和叶鸣,看到谷玉农加入,就都“不是滋味”。而谷玉农,见子璇对别人欢欢喜喜,唯独对自己就没好脸色,心情更是跌落谷底。

这样的酒席,还没有吃到一半,大家已经东倒西歪,醉态百出,醉言醉语,全体出笼。但是,那夜的宴会,却有一项“意料之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