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闺女表现出来,虽然是人之常情,可是毕竟是组合家庭。你既然选择了当后妈,就意味着你有些事情是要考虑周到,付出比一般人更多的。
回去的时候,郭丽丽坐在车上,觉得自己生活还算满意。郎菊南晚上现在带孩子,一夜起来换尿布什么的。
黄莺现在大一点了,身体好了不少,自己也能控制自己,时间一下就到了夏天。
天气热,也没有什么避暑的东西,黄莺就不太吃饭。早上起来郭丽丽厨房炒的菜,吃的是杂粮馒头。
她自己的工资自己花,爱给谁给谁,黄炜业每个月给家用,说实话黄炜业的钱也就是够养家,毕竟家里三个人吃饭。
今年又是大旱,粮食特别紧张,已经连续两年灾害了,饿死了不少人。家里面也吃不起细粮,粗粮什么的杂着吃。
黄炜业早上还是蒸鸡蛋,每天给订了一瓶牛奶,倒出来一写放进鸡蛋里面蒸,上面还撒上肉末,剩下的牛奶给放到凉水里,这样不容易坏,可以晚上喝。
郭丽丽看着他在那里忙,“以后还是我来吧,反正早上也就是顺手的事。”
“没事,小宝不肯吃饭,你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样的。”黄炜业看这蒸好了,就放在凉水里凉一下。
看了眼鸡蛋不多了,还有俩,自己琢磨这下班去买几个。
看着黄炜业端出去喂孩子,郭丽丽就在心里叹气,你说基本顿顿吃鸡蛋,孩子还不爱吃,这得怎么养活。
娘家大弟妹生产不久,没有奶水下来,孩子也没有什么营养补充。她知道黄莺每天晚上喝奶粉,从生下来就喝。
大弟妹生了俩闺女了,现在好容易生个儿子,二弟妹那边大着肚子,家里什么都不够。
“妈,我理解。”戎马半生的人了,怆然间虎目含泪,黄炜业没得选择,尤其是他丈母娘还站在这里,他不可能说是想要孩子的。
有护士进出好几次,手里的东西全是沾着血的。医生也问过了,得到的答案是保大人,所有人都觉得孩子活不下来的,毕竟还差俩月才是产期。
马丽这会已经从家里回来了,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有给产妇用的也有给孩子的,他们家不缺这个,还带着老大宋志国。她寻思着老大也懂事了,万一忙不过来可以跑个腿,黄家是真的没啥人,老少加肚子里那个可以凑个麻将桌,说白了就仨。
“老大,你把饭给你姥姥和黄叔。”老大手里拎着饭,这时候正好饭点,部队食堂就在边上,“老黄和郎姨赶紧吃点,这还有得耗呢,咱吃饱了保重好才能伺候我们月红妹子不是,东西我都带的齐全,保管放心。”
老大也不知道说啥,把布兜子里的饭盒掏出来,食堂烙的卷饼,里面裹了大酱和鸡蛋,北方来说极好的一顿饭了。心里想着回去怎么跟老三说,他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护士出来说孩子是救不了了,老三走之前嘱咐他看生的是啥。别人说孩子不好活,老三不信,非得跟着来,被他爸一巴掌吓回去了。
这边郎菊南对着马丽谢过才吃的饭,老太太很讲究的一个人,这种时候还想着马丽跟宋志国没吃饭,拉着一起吃。
郎菊南手里拿着饼,一口一口地吃,吃不出什么滋味,现在心头能有什么滋味。她就想让她闺女好好的,吃下去的东西全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可还是吃完一个饼,她怕自己撑不住。
里面能听见声音,郎月红声音一阵大一阵小,老太太使劲闭了闭眼,这是要当妈的命啊。她吃的不是饭,是闺女的肉。黄炜业就站在那里,他不吃饭也没人敢去劝了,他毕竟是个男人。
半拉下午的时候,郎月红已经撑不住了,孩子还在肚子里,没办法生下来。医生里面站了好几位,全是产科的圣手,军区医院的有,也有别的医院请来协助的。
医生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有几口气了,喊家属进去,马丽心里咯噔一下,里面这是不行了。
听见有人进来,郎月红打起精神,伸着手去够她妈,“妈,我怕是不能陪你了,你好好活。千万别伤心,哭一两次就算了,不然我走的不安稳。”说完已经是满头的冷汗了,脸上金箔一样的了。
“黄炜业,你以后好好待我妈,我妈就是你妈。等过两年你再找个好的,但没我这么好了。”郎月红是真的希望他以后好好的,黄炜业对她也是掏心掏肺,大概人临死的时候想的很开了,都希望活着的人好好活,自己死的无声无息,少一点悲痛。
医生在旁边觉得没几分钟了,只能抢救,下面一直大出血,医疗水平就这样。
郎月红示意医生低下头,“我肯定活不成了,趁我还有气,把孩子剖出来。”医生不愿意冒这个险,这孩子即使是正常生也都憋死了,更何况这个孩子一开始就是摔了一跤才早产的。
医生摇了摇头,郎月红就死死地扣住医生的手,脖子因为用力微微地抬起来,“剖,万一孩子还活着呢。”
黄炜业已经双眼通红了,手术台上到处都是血,上前握着朗月红的手,“剖,出了事与你无关。”
这种时候,医生就是恨死自己这种职业了,干啥不行非得当个医生,还是妇产科的。技术含金量高也就算了,关键是需要勇气啊,每天压力也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