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何比成景帝大八岁,血缘上他是陛下的表哥。成景帝年幼之时,二人感情甚佳。
但在登基之后,他们之间便不再是儿时玩伴,而是君臣。
宴云何正思考着待会该如何应对,严公公见着他,主动道:“陛下宣大人在御花园觐见。”
宴云何垂首道:“多谢公公。”
他猜想成景帝还有心情在御花园赏花,事情应该不大。
步入御花园,年仅十八的成景帝坐在湖边,手中执竿,竟在钓鱼。
不用看也知道,荷花池底下应该早有小太监潜了下去,为成景帝的鱼钩上挂上活鱼。
年轻的帝王长着一张英俊的脸,放松地靠在椅上时,毫无仪态可言,忽略那身龙袍,比当年的宴云何还像一个纨绔子弟。
但谁也不会因此就小看这个帝王,所有轻视他的人都为此付出了代价,包括太后。
“爱卿来了。”成景帝用愉悦的语气,唤宴云何上前。
宴云何跪下行礼,成景帝却并未令其平身。
“陛下!”宴云何刚要说话,成景帝便束起手指,轻轻地嘘了声:“小声点,你把朕的鱼儿都吓跑了。”
直到钓上鱼,宴云何跪出了一身汗,成景帝这才不紧不慢道:“宫中最近新进了一批新的火铳,你陪朕去试上一试。”
来到靶场,成景帝端起火铳,点燃引线,比划着不远处的靶心:“张正前不久刚入狱,今日爱卿就被御使弹劾。”话音刚落,一声巨响,靶心处被炸得焦黑。
“淮阳。”成景帝放下火铳:“朕对你寄予厚望,才将神机营交到你手中。”
“臣罪该万死!”宴云何再次跪倒在地。
他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这会却没跪多久,成景帝伸手将他扶起:“朕知你为难,我突然命你为神机营提督,军中那些老将领未必服你。”
“但收拢人心,需得徐徐图之,爱卿操之过急了。”成景帝摇头道。
话虽如此,可军中那些将领,哪个是好收服的。宴云何空降神机营,不与那些老将领打好关系,怎么管理军队?
他为了此事,陪着那些老将领险些喝吐了血,就这还被御使参了一本。
虽说文官武官彼此相轻,但军中之事,那些书呆子又从何得知,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锦衣卫搜集了情报,送到了想要打击他的文官手中。
成景帝放下火铳,颇有些意兴阑珊:“淮阳,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这话说得极重,宴云何脸色泛白。
敲打过宴云何后,成景帝才将今日召他前来的目的告知:“工部侍郎赵祥失踪,朕命大理寺严查。”
说罢,他讽刺一笑:“负责此案的大理寺正被锦衣卫查出贪污受贿,抄录案件的主簿深夜亡于家中。”
“去查吧,皇城司随你调用。”成景帝望了宴云何一眼。
宴云何深深叩首,跪谢龙恩。
他心知成景帝现在还没罢去他神机营提督之职,是在给他机会。
如果赵祥这个案子办得好,军中饮酒这事的风头一过,他依然能回到神机营。
如果不成,那怕是得回边疆吃风喝沙了。
从御花园出来,宴云何额头青肿 血,是刚才磕头磕的。可身后又跟着一群内侍,抬着数个大箱,是成景帝赏的。
宫人们看着宴云何那副模样,一时之间,竟不知他究竟是被罚还是被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