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不了?你的嗓子又没有生病,你说话!”杨屿能感受到自己喉咙里的震动,同样,这种震动他也在戚洲说话的时候感受到了,“声音从牙齿和舌头上经过,喉咙也会震动,你说话,你说话的时候,我手底下都是震的。”
戚洲张着嘴,耳边仍旧是一片死一样的宁静,摇头的时候,眼泪不由自主地掉出来。听不见,听不见的世界太痛苦了,哪怕能听到一点点声音呢,他也不用这样辛苦地去猜,还总是猜不对,惹杨屿生气。
杨屿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的,可是一见戚洲哭,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戚洲哭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好看?
“哥,哥……”尹生小声求助,他好怕戚洲被杨屿给掐死,“哥,他们打架……”
正忙着擦地的一个高大学生看了过来,又放不下手里的工作,只好叫了几个同伴过去。杨屿还在看戚洲的眼泪就被高年级的学生压制住了,还没来得及解释,侧脸就被压在了墙上。
“你在做什么?低年级学生。”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警告,“如果让我发现有人在军校里伤害同伴,我会马上和教导员报告。”
杨屿看不太清楚,也拒绝开口交流,但是余光还是扫到了那人。
他有一头齐肩的半长发,精致的面孔,奶白色的皮肤,盛气凌人的眼神,就是刚才尹生说过的人,那个高年级的迟澍。
还和教导员报告?杨屿最看不起这种学生了,他们只知道听从高层的安排,拿身份来压人。将来这种人就算觉醒也只知道效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反抗。但是现在他面对迟澍确实没有反抗的能力,按照尹生的说法,迟澍已经17岁,足足比自己大了7岁。
头顶还是血红色的光,脚下是一整片的血,好像世界只剩下红色。杨屿的脸开始发疼,一片滚烫,就在他开始思索将来要不要杀掉迟澍的时候,整个防空洞都亮了。
这一亮,象征着刚刚的空袭危机已经过去,会有人来救他们,所有人都可以活下去。
但是那些失去了肢体的人,恐怕就要永远失去。在这一天里,杨屿近距离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他开始懂了,原来自己的爸妈在战场上经历的恐惧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