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来得太快,太凶猛,就像是毫无预兆的洪水。在流出来之前竟然全面攻陷了杨屿的整排眼睫毛,将紧闭的上下睫打湿。原本就是黑色的睫毛并不能显示出变湿了,只能被看出来,会忽然一下子变沉,卷翘变为了下垂。
杨屿将鼻翼贴靠在那个十字上,闻了又闻,全部都是药水的气味。而那颗微型炸.弹会在这个十字下面么?不一定,或者说,肯定不在。
高塔的人才不会这么傻,直接把埋入地点标出来。这只是切入口,炸.弹一定用长长的针管或者弯曲的设备送入找不到的地方。
那么多血管、肌肉、骨骼,它们会在哪儿呢?它们究竟被藏到哪里去了?杨屿闭着眼睛像是不能动弹,如同脊椎骨全面断裂的人是他。眼睛里的湿润越积越多,终于不堪重负,一颗明显的液体凝结在睫毛尖上,朝下落进戚洲的掌心里,转瞬不见。
而无论他的精神丝如何缠绕,戚洲的丝都未曾回应。
“屿。”戚洲的手指在这时动了动,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爱哭。在这一场手术里,他为自己的恋战和冲动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但是这个代价里不包括要杨屿掉眼泪。早知道杨屿会哭,自己就过几天再和他见面了。
“屿。”戚洲再一次用力地说,熟悉着从未听到过的声音。
杨屿这才睁开眼睛,通红的眼睛,再也没能收好自己的冲动,跪在病床前捧起了戚洲的脸。
他们上一次亲吻是在什么时候?没有人会记得这些。但是杨屿总是忘不掉他们的种种第一次,在沙漠里的悸动,在简易避难装置里的窒息,还有在水族馆浅海区域的光芒。但是稍纵即逝,就像他们的觉醒,不给人反应机会,刷地就过去了。现在他们都是向导,而向导和向导的过分亲密,是整个基地的禁忌。
那么一个向导亲吻一个向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