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未来的安排

"是的。"西列斯说,"我不是一个很会取名的人,所以就用了更为熟悉的名字。"

琴多恍然,他沾沾自喜地说∶"现在,我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早知道这个秘密了。"

西列斯一怔,也不禁笑了起来。

他们度过了一个不怎么专心的上午。不过等这个上午过去,他们又得各自忙碌自己的正事了。琴多看起来还有许多问题没问出口,不过西列斯也没时间回答了。

最后,琴多说∶"不管怎么样,希望您能喜欢这个世界。"

"当然。"西列斯说,"我也已经是''西列斯.诺埃尔''了。

琴多像是松了一口气,他亲昵地踏了蹭西列斯的脸颊,随后认真地注视着西列斯的眼睛,说∶"我认为我现在得告诉您一件事情。"

"什么?"

"无论您是西列斯·诺埃尔,还是……呃,贺……贺、嘉音。"他磕磕巴巴地念出了这个名字,自己都有点懊恼于这笨拙的口舌。

他又念了一遍∶"贺嘉音。"他说,"无论您的名字是什么,我都爱着您的本质。我虔诚地信仰您、爱慕您,直到我生命的尽头……直到我灵魂的终结。"

他呢喃着说,然后倾身亲吻着西列斯。

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西列斯加深了这个吻。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他选择将这个秘密告知琴多的时候,他同时也让琴多得知了他另外的那一段人生。

琴多敏锐地察觉到,西列斯的坦诚也需要他的回应——他对于贺嘉音的回应。

或许西列斯的成熟与理智会让他不在意这件事情,但是琴多会在意这件事情。他不希望自己忽略他心爱的神明的某一部分,甚至于,那更真实的一部分。

所以,他必须得在这个时候表白。如果错过了这个上午,那么在未来的任何一刻说明他的心意,都会显得那么后知后觉和漫不经心。

他如此热烈地、虔诚地爱着西列斯,所以非得让西列斯在第一时间明白他的想法才行。

而西列斯当然也明白。只是以他的性格而言,他也很难说出如此直白炽烈的情话。他生来内敛,却遇上了琴多这样热情坦然的恋人。或许这也可以算是命运为他精心规划的结果。

琴多一言不发地亲吻着他。

西列斯无奈,便说∶"晚上见?"

"那我可相当期待晚上的时刻。"琴多低声沙哑地说,"得对得起您上午说的这事儿。对了,您刚刚说,您的故乡有着信息十分开放的……互联网?"

西列斯∶"……"

好的,他知道琴多想说什么。

他只是思考了一秒钟,随后就说∶"我们可以来试试。"

"那我就更加期待了。"琴多笑了起来。

他们就这事儿聊了一会儿。

下午的课是一点钟开始。西列斯在家吃了午餐,随后就去了拉米法大学。

不过在他走进学校的时候,校门口看守的门卫却叫住了他,并且说∶"诺埃尔教授?有您的一封信,放在您的办公室了。"

西列斯怔了一下,便向这位门卫先生道谢。

他有些惊讶,因为很少有人寄信到拉米法大学来。通常来说,即便有人需要将什么东西放在他办公室里,也不会经过门卫这儿,毕竟他们都知道西列斯的办公室在哪儿。

他带着些许的好奇心,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发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放了好几份资料,捡起来一看,发现其中大部分是来自两位学徒的读书笔记。另外还有一封来自多萝西娅的、单独的信封。

西列斯对此也颇感困惑。多萝西娅的这封信是和她的读书笔记放在一起的,恐怕是她过来交读书笔记的时候,顺便带过来。

多萝西娅有什么必要专程给西列斯写一封信?

不过,这显然并非门卫口中提及的那封信,所以.…..

西列斯将目光望向了压在纸张资料最底下的,那薄薄的信封。

他看了一眼,发现那信封已经有点破破烂烂,像是在漫长的旅途中被磨损了一样。他望见一个并非用康斯特文字写就的地址。

不过,寄信人的名字却写了两遍,其中一个就是康斯特文字——福斯特·朗希。

春假的时候,西列斯与学校里的其他教授一起,前往了米德尔顿的贝休恩大学进行学者访问。当时那所大学给他们每一个人都安排了一位会说康斯特语的学生向导。

福斯特·朗希正是西列斯当时碰上的学生。他是那名知名的米德尔顿画家,弗兰克·朗希的曾孙。

三十多年前,弗兰克·朗希与其他人一同出海,最终将生命的葬送在海洋之中。船上其中之一的水手,就是如今正忙碌于绘制海图的加勒特·吉尔古德的父亲。

在西列斯离开贝休恩的时候,福斯特·朗希就曾经说过,他会给西列斯写信。

不过,西列斯之前还以为那只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福斯特真的给他写信了。这让西列斯感到些许的惊讶。

他对信中的内容十分好奇。不过,在拆开信封之前,他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距离上课已经没几分钟了,就明智地选择将拆信封的事情放到之后再说。

很显然,如果他现在看了信,那么等会儿上课的时候必定会分心。

而即便福斯特的信中提及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考虑到这封信漫长的寄送时间,那也多半不是什么要紧事,没必要着急这几个小时的时间。

多萝西娅的那封信也同样如此。西列斯相当好奇,有什么是值得多萝西娅专门写信来告诉他,而非在周四见面的时候说。

因此,在下午的专业必修课结束之后,西列斯就先回了办公室,拆开了这两封信进行阅读。

他首先拆开的是来自多萝西娅的信。

信中,多萝西娅提及自己已经找到了之前西列斯提及的,关于《小辛西娅的世界》一书相关的资料。

不过,她爷爷不愿意让她将那部分资料寄给西列斯,而是要求她必须亲自交给他,这就耽搁了一点时间。

那似乎是十分珍贵、古老的资料,从多萝西娅信中的口吻可以看出来。

多萝西娅额外提及,如果西列斯比较着急想要那些资料的话,那就可以亲自去一趟格兰特家族;而如果他没那么着急的话,就可以等到周四的时候,她会带给西列斯。

这封信是今天上午放在这儿的,西列斯知道他这两名学徒的习惯。他思索了一下自己的日程……最后决定还是等到周四多萝西娅带过来吧。

他可能没这个时间特地跑一趟北郊,去一趟就必定得花费上小半天的时间。

…管他的确十分想立刻得到那些资料。

西列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望向了来自福斯特·朗希的信。

"尊敬的西列斯诺埃尔教授∶

"很高兴能写信给您。我并不知道您在康斯特的地址,所以我只能将信寄到拉米法大学,希望您最终能顺利收到这封信。

"尽管从米德尔顿到康斯特,这封信可能要跨越十分遥远的距离,但是我已经迫不及待地与您分享我近日的收获。

"我不确定您是否知晓,不过我还是想先提及这事儿。近日贝休恩终于做出了决定,我们将要修建火车站。这件事情已经争执许久,不久前也终于得到了确认。

"到时候,很有可能三个国家的首都——拉米法城、克罗宁城、贝休恩城,都将可以通过火车直达。那就方便多了。

"您之前来到贝休恩的时候,是通过坐船。对于您这样第一次来到米德尔顿的人来说,这显然不是什么舒适的经历。如果之后有了火车,那您的旅途一定会舒服得多。

"不过那也可能是一两年之后的事情了。无论如何,米德尔顿也慢慢跟上了时代的脚步,这令包括我在内的许多贝休恩大学的学生十分欣喜。

"我曾经也造访过其他国家。那都与米德尔顿格格不入。这种感觉有时候会令我感到泪丧,但是我仍旧深爱着这片土地。

"福利瓯海总是如此,总是伫立在我们的西北面。这种感觉是与其他国家截然不同的,当我离开米德尔顿的时候,我也会想到福利瓯海,想到那北面的海。

".…抱歉,我说了这么多,却还没有进入正题。

"我真正想说的是,教授,不知道您是否对福利瓯海感兴趣?

"上一次为您送行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个坏家伙,您还记得吗?他说我的家族曾经做了什么坏事,他让我回去问问我的父亲,是否还记得金斯莱的吉尔古德一家。

"我的确回家问了,而我父亲的回答…….令我惊讶。他提及了我的曾祖父,弗兰克·朗希。他说,正是吉尔古德家的那名水手,害死了我的曾祖父。

……但是我不太敢相信这一点。他们各执一词。况且,一名水手怎么可能会害死一名船上的乘客?

"我的确知道曾祖父生前最后的那一次出海。许多人都知道。当噩耗传来的时候,人们都不敢相信。对我而言,那已经是太过于遥远的事情了,是我尚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的结局。

"我曾经始终以为,那是一场意外。或许,是一场风暴掀翻了船只;或许,是他们在海上招惹了不太好的东西;或许,是曾祖父明悟了什么,决定用死亡来结束这一切。

……我说了这么多,是为了接下来我的行动做铺垫。我打算前往福利瓯海,去看看我曾祖父的死亡之地。

"希望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您别笑话我∶其实我从未出过海。我们家族的人都是这样,我们似平有一种晕船的体质,只要上了船就会头晕目眩。

"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体质才会逐渐消失,至少长辈们是这么告诉我的。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乘船出海过。但是这一次,我下定了决心。

"我之所以写信给您,一是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反对我出海,而您,既然您也曾经见过那个自称吉尔古德的男人,那么恐怕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我。

"二是因为,我打算在这个夏天的时候出海。我想到您可能也会对福利瓯海感兴趣,所以写信来问问,您是否乐意加入到我的出行队伍中。

"如今我已经拉上了好几个同学,其中不乏对出海这事儿有着十足把握的人。我们会组成一个专业一点的队伍,一起前往福利瓯海。

"如果您也有意,那可以尽早写信给我。我期待着您的回信。

"最后,我仍旧控制不住地想跟您说,那个自称吉尔古德的男人的出现,仿佛打碎了我生活的某种假面,也仿佛让我突然意识到,我与福利瓯海-我与我的曾祖父,有着难以舍弃的缘分。

"我必须、我理应,去了解这一切,以及,这背后的真相。

"所以我将在这个夏天出海。或许我自己都不确定,这样的选择意味着什么。可无论如何,某种可怕的力量推动着我。

"顺带一提,希望我拙劣的康斯特文字没让您觉得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