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多本来想继续说什么,但是幽灵先生的反应却令他有些疑惑。他狐疑地问∶"您想到了什么"
"我的确知道他。一位被称为''行刑官''的探险者,据说他使用着来自拉米法城行刑官的砍刀?"幽灵先生说,"曾经有人将他与你一同提起。"
"您曾经听说过我?"琴多惊讶地追问,"那是您第一次听说我的存在吗?"
"不,并不是。"幽灵先生说,"我第一次听说''琴多·普拉亚''这个名字,是因为那副地图,还记得吗?"
"那副假地图?"琴多嘀咕着说,"那还真是误打误撞。"
幽灵先生也承认这一点,他又说∶"至于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在更早之前,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那就是琴多·普拉亚。
"你还记得弗雷德曼的游记吗?你曾经救过两名探险者,而弗雷德曼碰上了其中一位幸存者,他将这事儿记录在游记中,然后被我读到了。''
"所以您是在游记中第一次知道我。"琴多低声说,带着点心满意足的意思,"原来随手救个人还能有这种好处。"
幽灵先生因为琴多这种说法而无奈地笑了一下。他轻轻抚摸着琴多的辫子。
他说∶"那个时候我不会想到,游记中这个连姓名都没有提及的探险者,会是我未来人生的伴侣。。
琴多愣了一下,然后才说∶"这种说法真让人心动。"
"是吗?
"是的。"琴多低声说,"神奇的命运安排。"
幽灵先生也不禁莞尔。
此刻他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弗雷德曼的游记,实际上就是他第一次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无烬之地。而琴多也包含其中。这让他感到一种微妙的触动。
他喜欢这种……他们的命运彼此交织的感觉。尽管那个时候他们谁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琴多没有意识到,他在无烟之地张扬的作风会让他的事迹广为流传;而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地球小说家,自然会对无烬之地产生兴趣,进而了解到琴多的存在。
他们的命运从两个毫不相干的世界开始迈步,兜兜转转、弯曲前进,直到慢慢靠近、产生交集、紧密缠绕,最后汇入同一条时光长河。
时光与命运都如此宽容、温柔地对待着他们。
琴多显然有点忍不住了。他焦急地亲吻着幽灵先生,带着点难以言说的激动。他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传递自己那些奔涌而出的感情。
他恍惚地低声喃喃∶"我热爱…….并且以这种热爱的方式……信仰着您的存在。我喜欢这份感情本身。"
幽灵先生温柔而沉默地回应着他的亲吻。
隔了片刻,琴多才终于冷静下来。他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叹气?
"我好像浪费了一点时间。"琴多说,"既然您那么早就知道我。但是,我却是在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好几个月,才终于见到您。"
幽灵先生∶".…"
说真的,他们在一起的速度还不够快吗?
不过现在琴多肯定相当懊恼自己浪费了时间——至少他这么觉得。
幽灵先生便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所以,奥古斯塔斯.邓巴?"
琴多甚至愣了一下才想到这个名字对应的话题是什么。他嘟嚷了一句什么,大概是说这家伙的名字真煞风景。
不过随后,他就跟幽灵先生解释说∶"这家伙显然就是在主动接纳那个时轨、那个仪式蕴藏着的污染,所以他的那把大砍刀才会如此出名,他才能如此厉害。
"就像是那么多曾经的行刑官都在他的身上复活了。"
幽灵先生想了片刻,便说∶"就像是马戏团。他仿佛成为了''行刑官''
"的确如此。"琴多也觉得这种类比相当贴切,"但是他更加主动一点。像海蒂女士,,她如今甚至抗拒成为''占星师''。但是邓巴却不太一样。"
幽灵先生点了点头。他若有所思地想,行刑官?
他不就曾经困惑于,为什么阿方索·卡菜尔发现的那个部落遗迹中会存在断头台,以及,为什么伊诺克·吉尔古德表现出疯狂之后,金斯菜的居民们想要将其斩首吗?
断头台、斩首、行刑官。
……或许奥古斯塔斯·邓巴会知道什么?
幽灵先生和琴多说了自己想到的事情。琴多则有点回不过来神,他不禁说∶"您这就又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琴多叹息着摇头,他说∶"不,是因为您足够敏锐。至少我是绝对想不到,这位如今的''行刑官'',能和那些历史上的风俗扯上关系。"
幽灵先生客观地说∶"但是,启示者的力量恰恰与过去有关。"
"安缇纳姆恐怕也没有您这么熟知启示者的力量。"琴多说。
幽灵先生∶·.
他觉得这种说法有点…..肉麻。
"哦,对了,安缇纳姆是你的''母亲''。"琴多说,他带着点狡滑的调侃的意思,"一脉相承?"
幽灵先生警告地捏住了琴多的辫子。
"您青出于蓝。"琴多转而说。
幽灵先生哭笑不得地亲吻了他。
他们之后没聊什么正事。不过在琴多的再三暗示之下,幽灵先生还是在梦境中让琴多得偿所愿了。当然,这带来的一个效果是,当他们离开梦境的时候,那感觉也难以从他们的灵魂中褪去。
琴多默不作声地拥抱着西列斯。
西列斯低声反问∶"下次还想在梦境中这么做吗?"
琴多思索再三,最后低声沙哑地说∶"在梦境中的感觉不太一样,好像更加贴近灵魂……有点难熬,但也相当奇妙。我能逐渐习惯。"
西列斯∶"……
他无言以对。
…有时候,他的确无法理解琴多的.…热衷。
而幸运的是,西列斯·诺埃尔教授向来虚心听取他人的意见。
他们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床。这是周四,西列斯先出了门。琴多准备下午先去火车站接海蒂女士,然后再到拉米法大学。
上午,西列斯与两名学徒聊完今天的课程之后,便去食堂吃饭。他正巧碰上切斯特医生,便和医生坐在一起吃午餐。
切斯特也提及伊丽莎白主教的事情。他说伊丽莎白几天之前就已经抵达了拉米法城,现在正忙于租赁房屋的事情,打算等生活安定下来之后再来与西列斯见面。
西列斯有些惊讶地听闻这事儿。他由衷地说∶"我相当期待与伊丽莎白女士的会面。"
实际上,他也非常想要听听伊丽莎白对于福利瓯海发生的事情的想法。从米德尔顿人的角度,她或许能提供一些不同视角的想法。
切斯特对此也点了点头。他又转而说∶"对了,您知道洛伦佐已经进入纸牌大赛的半决赛了吗?"
西列斯再一次被这消息惊讶到了。
应该说……他真正惊讶的是,洛伦佐的牌技居然这么好吗?他这位曾经的室友,看来是相当喜欢命运纸牌的玩法。
"您也觉得有些惊讶,是吧?"切斯特不禁说,"我也觉得。说不定他能最终夺冠呢。"
西列斯便说∶"祝福他。"
切斯特点了点头,同样真诚地说∶"祝福他。
吃过午餐,西列斯便与切斯特告别,转而去了教室进行下午的一节公选课。公选课结束之后,他看了一眼时间,认为琴多与海蒂女士估计也已经到办公室了,便收拾好东西,去到了城堡的三楼。
不过很快,他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西列斯不禁问。
当他来到三楼的办公室的时候,他注意到琴多、海蒂女士与另外一个年轻的女人似乎正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对峙。他们三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发懵。
他的声音打断了这对峙的局面。
那个年轻的女人望了过来,然后说∶"诺埃尔教授?"
"是我。"西列斯说。
年轻的女人便说∶"我爸爸让我来找您。听说您对怎么扮演一个女人感兴趣?"
西列斯∶"…"
他默然望着面前这个年轻女人,突然明白为什么琴多和海蒂的表情会那么莫名其妙了。不过,"父亲"和"扮演"这两个关键词,让西列斯若有所思起来。
隔了片刻,他说∶"卡洛斯∶兰米尔?"
海蒂看起来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这个名字明显是个男人,她的目光中便带上了好奇的神情;而琴多知道卡洛斯是谁,他几乎下意识用惊讶的目光打量起那个年轻女人模样的人。
卡洛斯也震惊地望着西列斯,隔了片刻,明显低沉沙哑的男性声音从这个年轻女人的口中发出,他不可思议地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居然真的是卡洛斯·兰米尔。西列斯啼笑皆非地想到。
怪不得商人兰米尔会对自己这个儿子感到头痛。因为对父亲的做法感到不舒服,所以就故意来针对西列斯幼稚的做法。西列斯在心中评价说。
他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说∶"我们进去聊。"他依旧保持着相当平淡的语气。
卡洛斯不屑地嗤了一声,悻悻然跟了上去。琴多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几人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