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银铃血祭(二十一)

反而成了她在无理取闹。

此后,她被关在了季俊山庄不许出门,甚至不许出谢权的小院子,不然连季俊山庄内的仆人都不待见她,拿棍棒驱赶她。

仿佛她不是真正的少庄主夫人,而是不知廉耻,死皮赖脸来了季俊山庄的妾室。

冲突爆发的那日,她想要从后门溜走去见陆温然,毕竟已经有两个多月未见,她怕陆温然那么单纯的人会出事。

谢权在关着她之后,给季俊山庄布下了结界,也是防止擅长疾行的她离开。

她刚到后门,庄主夫人便带着侍女拦住了她,语气尖酸刻薄地嘲讽:“果然是个不要脸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想偷偷跑出去了,也不知是不是出去跟哪个男人鬼混。”

孟栀柔受不得这个,当即反驳:“我自从嫁给谢权,便一直恪守本分,从未做过什么逾越的行为。现在不过是想回去见一名好友,好友还是一名女子,这有何不可?您也是庄主夫人,最该端庄得体,怎么能说出坊市糙汉的言语来?”

“你在辱骂我?!好大的胆子!”庄主夫人当即派人收拾了孟栀柔。

孟栀柔只有炼气期修为,庄主夫人的随从却有筑基期修为,再加上她斗法能力不精,最终吃了不少苦头。

过后,她浑身浴血地被抬回了谢权的院子,丢在了院门口便不管了。冷风吹过伤口,生生的疼。

她在院中唤着,希望有人能把她扶回屋中,却无人理会。

她想让人叫谢权回来,依旧没有人帮忙。

最终,她只能自己爬回屋中,留了一地的血迹,血迹带着划痕,蔓延了整条青石路,可见她行动的艰难。

她在谢权的房间苦等了九日,谢权终于回来。

一向温文尔雅的谢权醉醺醺地拎着一个法器进了她的房间,说道:“你看这个,是梦寻散人送给我们季俊山庄的,谁说那些散修只是想占我们便宜,还不是乖乖送来了法器孝敬?”

她躺在床铺上没有力气看,只能沙哑着声音问:“可以给我些药吗?我……受了伤。”

谢权这才看向她,眼神冷漠,似乎格外嫌弃。

定睛一看后登时一怒,快步走过来扯起她身上的被子:“混账东西,你知道这锦被有多贵吗?你把它的上面沾得都是血!”

她没想到谢权会在意这个,下意识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你怎么赔?啊?!这锦被你怎么赔?!”

这时她才有些回神,难以置信地问:“你不问问我是因何受伤的吗?”

“不就是冲撞了我娘,被她训诫了吗?”

“哦……原来你知道啊……”

知道她出了事,知道她身受重伤,却没有回来,任由她在这房中自生自灭。

最终,他最在意的只是那床锦被。

这时,谢权再问:“你怎么赔?”

她错愕地抬头看向谢权,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认真的?”

“不然呢?”

“我想想办法。”

“现在就告诉我你怎么赔!”

她嫁给谢权之前身无分文,谢权是知晓的。

现在他却执着于让她赔偿,这根本是在为难她。

她回答不出。

谢权似乎没有耐心了:“你不是要去见朋友吗?你的朋友那里有能赔的东西吗?”

孟栀柔猛地摇头:“没有!”

之后,任由谢权谩骂、质问,她都没有再出一声。

她不能让谢权知晓陆温然,不然,陆温然会遇到危险。

她知道,季俊山庄由于长期和散修打交道,散修们知晓他们对高阶修者的向往,往往会狮子大开口。

他们为了营造自家跟高阶修者有着密切交往的假象,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实在弥补不上开销后,他们只能留下山庄内的家生子,其他的仆人都遣散了。

这也导致庄子巨大,却没有多少人居住的情况。

待她伤好了,她就用疾行术溜出去,离开这个地方,她暗暗决定。

这个男人,她认清了。

然而孟栀柔没能等到自己的伤好,却也离不开了。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陆温然被人送进了她的房间,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口中惊慌地唤着:“柔儿?你在吗?他们说你病了……你没事吧?”

因为眼盲,因为急切,身体撞到了桌子险些跌倒,又赶紧起身。

孟栀柔在看到陆温然的一瞬间,原本的坚强一瞬间瓦解,所有的坚持也消失不见,鼻子一酸,眼泪决堤般汹涌而出。

她知道,这世间最关心她的人,真正在意她的人来了。

紧接着,她便恶狠狠地看向站在一边看戏的谢权,强撑着起身,想要带着陆温然立即离开。

可惜……谢权,或者说是整个亏空的季俊山庄不会放过她们。

在观看回忆的六人,在此刻发觉回忆出现了裂缝,周遭的环境开始震颤、扭曲、轰鸣。

这是记忆宿主强烈的情绪造成的。

这是孟栀柔最不想回忆起的时光,他们六人潜入了孟栀柔的回忆,进入了这一段,依旧会因为孟栀柔悲伤、狂怒的心情,而对回忆画面产生影响。

悬颂提醒道:“别怕,只是孟栀柔的回忆到此处出现了情绪波动,造成了这样的影响,并非法术的问题。”

他说完,侧头看向顾京墨。

他看到顾京墨双拳紧握默默转过身,不想去看孟栀柔的回忆。

黄桃似乎也噙着泪,跟在顾京墨身边小声安慰着,让顾京墨不要再心疼。

另一边。

禹其琛愤怒得单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佩剑,白皙的手背青筋绽放,掌心泛出粉红的颜色。佩剑被他握得发出轻颤的声响,似乎会随时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