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顾京墨不知,该女子的状态,便是修真界身受重伤,苦苦坚持的模样。
顾京墨练了一日,背着干柴回去时,看到邻居在她家院外晃。
见顾京墨来了,其中一人便凑过来劝:“你不如让楠绣嫁过去,那竖子虽然浑了些,但是家底子厚,做妾也不委屈。不然楠绣如今这名声,还能嫁谁啊,附近街上有几个不笑话她的?”
顾京墨将干柴往地面一扔,骂了出来:“笑话她?!她做错了什么?是她自己不检点吗?明明她是被伤害的人,你们怎么还能笑话她?!你们都是什么蛇蝎,怎得这般不要脸?”
那人被骂得脸色稍有不悦,只能小声嘟囔:“女子没了清白,那不就是沦落成了笑柄?她是没做错,可她确实嫁不出去了啊……”
顾京墨拿起一根粗壮的木棍便抡了过去:“去你娘的清白,她是个人!活生生的人,人活着还能被清白二字束缚住了?而且那混账没有得逞!被我拦住了!”
那人被顾京墨抽打得嗷嗷直叫,骂道:“你这丫头太泼,好心好意来劝,还动手打人了!!!你还是别和她一起住了,不然连你都要被人风言风语!”
顾京墨追着他打:“你这算个屁的好心,山里的黄鼠狼和你比都心善,别让我看到你,不然我看到一次打你一次。”
周围的人都跑了,顾京墨在院外站了好一会儿才背着干柴进屋。
她看到楠绣站在窗前,在她进来后动了位置,知晓楠绣听到了。
她进入屋中吃饭时,小声说道:“你别理他们,我明日就去找房子,过几日我们就搬走。”
“嗯。”楠绣闷头吃饭,二人再没有说话。
最近楠绣心情不好,总是不爱说话,一个人偷偷落泪。顾京墨劝了几次都无用,反而让她哭得更加厉害,顾京墨也不敢再劝了。
顾京墨偷偷拿了自己母亲给她的钱财,打算去远离这里的地方,再定一处宅院,让楠绣能够好好生活。
她特意选择了纨绔外出的时间去寻房子的,不然也怕纨绔趁她不在家又来欺负楠绣。
临走时她千叮咛万嘱咐:“你自己在家别出门,院门关上,饼子在锅里,还有汤,够你吃几天的。我去定了房子就回来接你搬走,回来给你带个鸡腿行吗?”
“嗯。”楠绣答应了。
这一走便是三日。
三日后,她拿着地契回到家里,推门朗声说道:“楠绣,我们收拾东西……”
她进入屋中,没有看到在绣活的楠绣,却看到了悬在半空中摇晃的腿。
她的身体一僵。
她丢掉了手里的地契,快步走过去抱住了那双腿往上抬,同时说道:“你自己下来……”
她没有得到回应。
她不敢抬头去看,她怕抬头看了,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抱着楠绣的腿,将她移开。
刚刚移开,楠绣的身体便软下来,倒在她的肩头。
她扛着楠绣已然冰凉的身体,眼泪终究是忍不住了……
她竟然忘记了,可以将楠绣的尸体放下来再哭,她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处,哭得像个疯子。
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母亲,现在就连楠绣也离她而去了。
为何如此?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
悬颂站在她的身侧,可记忆中的顾京墨根本看不到他。
她哭得那么狼狈,没有任何形象可言,涕泪横流。
悬颂抬手,想要安慰,指尖悬于空中又默默收回,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他看到桌面上,留有楠绣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郁郁已成疾,愁聚无从遣。泣泪今与昔,梧桐摵摵语。离已成生赎,勿念勿生悲。
又怎么可能不生悲?
楠绣是顾京墨唯一的依靠……
顾京墨冷静得有些可怕,她只是葬了楠绣,接着一切如常地去山上寻干柴。
别人不知晓的,是她去了神秘女子那里,苦练了半年的体术。
她拿着双钗去到纨绔家里的那天,天气雾蒙蒙的,下了绵绵细雨。
雨并不大,只是天空的云层极为厚重,仿佛要压下来。
顾京墨身体轻盈地跃进了纨绔的院中,如云雾般轻飘。
纨绔当时正与小妾在凉亭中喝酒,见到顾京墨前来,似乎未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他的侍卫拦住了她,取笑道:“还敢闯进来,不要命了?”
纨绔终于想了起来,放下酒盏笑道:“哦,是那个吊死鬼的朋友吧,哈哈哈哈,嫁进来不就好了,居然上吊了,皮肉那么白却死了,怪可惜的。”
顾京墨抿着嘴唇,身体后仰躲过侍卫的攻击,拔出头顶的双钗,发丝落在肩头,动作间带起衣衫上的水珠,甩出一串来。
她用发钗动作灵活地割了两名侍卫的脖子,完全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动作,另外两名侍卫甚至未能看清她的动作。
血液从脖颈喷射出来,溅出老远,落在院中的花草以及石板路上,被雨水扩散至更远的地方,流淌成银红色的小河。
凉亭中的小妾吓得失声尖叫,躲在了桌下。
纨绔也惊得不轻,扯着嗓子喊人:“来人啊!有刺客!”
像一只疯狂打鸣的公鸡。
他喊话间,顾京墨已经杀了另外两名侍卫,脚尖轻点,身体便转瞬间到了凉亭内,单脚踩在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纨绔。
纨绔吓得尿了裤子,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女侠饶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啊啊啊!”
顾京墨根本不在意他的求饶,毫不犹豫地割掉了他一侧的耳朵:“今日啊……我只割掉你的耳朵,十日后,我来取你双眼。”
她才不要这个人轻易地死掉,她要慢慢折磨他,让他在恐惧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