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回舟接到陆寻声电话的时候一只脚刚进家门。

李回舟其实说不上多生气,他努力想要大度一点，默念着“遇事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找来找去,也只找到了不愿承认的吃醋事实。接到陆寻声关心的电话,他又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原本就烦闷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层自责。

“真的安全到家了，”李回舟在电话里反复说，“这么晚才结束工作,赶紧回去休息。”

陆寻声捏了捏眉心，方才有些焦急的语气缓和下来：“嗯，你去冲个热水澡吧,放松一下。”

在一旁开车的黄宇霖竖起一只耳朵仔细听着,感觉他们没什么吵架的意思，没忍住笑了一声。

陆寻声转头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黄宇霖感慨道，“就觉得两个好脾气的人谈恋爱真是温和。”

“温和？”陆寻声无奈地重复一遍，“我倒宁愿回舟多跟我生生气。”

有事习惯藏着掖着，这就是李回舟。要么把自己气到炸毛，噼里啪啦敲一顿键盘发火，再一个字一个字删掉。要么是伤心了，缩回壳子里谁都不说,能把自己耗空。

二十多年光阴雕琢出来的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陆寻声也没想改变什么,只是希望他别什么事都自己消化。他对黄宇霖说：“等下换我开吧。”

李回舟从浴室出来，一边看手机一边等着头发自然晾干。他有几个特别喜欢的历史类公众号，每篇文章都仔仔细细读几遍,再把重要的信息截图存起来，日后当素材。

但这一晚李回舟看得没滋没味，粗粗略看一边就关了。

他刚关掉文章界面，就看到了置顶的陆寻声对话框有新消息。

陆寻声说：“回舟，开下门。”

李回舟一愣，转头看向门口，又把这五个字读了一遍，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李回舟从沙发上跳下来，冲到浴室对着镜子看了自己一眼——还行，居家穿的睡衣是刚洗过的，头发快干了，也没不听话地乱翘。

门吱呀一声打开，陆寻声真的出现在了眼前。李回舟怔在原地，一时语塞。

陆寻声笑道：“还不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