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江秀呢?”
“怎么又说我身上来了?”
“江丽说她爸爸很看好你,我还以为你们见过面了。”柴荣又坐了起来,“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全省那么多的乡镇干部,按理,他一个省委常委、天水市委书记不访会把目光放在你身上吧?”
“那我怎么知道,你让江丽去问问?”
“切!”柴荣踢了王鹏一脚,“起来,起来,反正睡不着,好好说会儿话。”
王鹏无奈,只好爬起来靠墙坐着,并从床头的衣服里摸了烟出来,一人一支点上,烟头上忽明忽暗的火光在黑暗里闪动着,将王鹏心里的那些心事也照得忽明忽暗的。
“想说什么?”王鹏主动问。
柴荣侧转脸瞧了王鹏一会儿问:“东子怕是背景不简单吧?”
王鹏心里转了几转,他一直把柴荣当兄弟,但东子的事,他答应过李震川,对谁都不能说,说不得只能撒个谎了,他只希望今后柴荣万一知道了什么,能体谅他的苦衷。
“他没说,似乎有点神秘。”王鹏吐了个烟圈。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东子来投资这个项目?就因为他是你多年的兄弟?”柴荣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在他看来,王鹏与东子的关系存在着许多让人琢磨不透的地方。
王鹏暗暗吐了口气,好在柴荣问的是这个问题。对于公事,王鹏自认不存在私心,如果能找到比东子更有实力的人,他同样会毫不犹豫地引进来,而林瞎子这种人,他不相信这几年的牢狱生活已经让他洗心革面。
“阿柴,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这人什么样,你也清楚。”王鹏深吸一口烟,“这个项目如此快的上马,后续问题其实一大堆,但是陈东江根本不愿去考虑这些,这是什么原因,我不说你也知道。政府的每一分钱,都是从老百姓身上来的,我是农民的儿子,尤其能体会其中的滋味,所以我不能看着投下去的钱在任何人手里打了水漂!东子只是我们现在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人选,这和他是不是我兄弟没关系。而且,我为什么会建议一、二、三期转让经营权而不是产权?因为政府现在手上没有那么多钱,如果问银行借,最后还不上,那么大的窟窿谁来填,还不是财政的钱!而财政的钱哪里来的,你不知道?所以,我们现在要想干快,还想干好,除了借鸡生蛋还能怎么干?”
柴荣讪笑了一下,“这些道理我明白,只是事到临头,又见多了各种不上台面的事情,心里难免疑神疑鬼了。”
王鹏将自己的右手搭到柴荣的肩上晃了晃,“所以说物以类聚啊,你心里要不是也系着这些个大原则,我们俩能说到一块儿去?”
柴荣点点头,又长叹一声说:“我原来一直以为,陈东江是个干大事的人,没想到也是个鸡鸣狗盗之辈。”
对于陈东江,王鹏其实感情很复杂。
这是他参加工作以后,第一个真心想跟随的领导,从他身上也学到了不少东西,陈东江也确实点拨了他不少,从这一点上来说,王鹏对陈东江一直心怀感激。
但感情这东西不能替代原则,不能替代政治。从知道陈东江在背后算计自己开始,王鹏与陈东江就成了两条道上跑的马车,一个往康庄大道上跑去,一个则向悬崖挺进。
王鹏想过拉他一把,就是他给何小宝的旅游开发方案,实质上不仅仅是给何小宝的最后礼物,也是给陈东江的。他觉得,只要陈东江摆正自己那颗心,不把眼光放在个人名利上,哪怕陈东江记着为曲柳百姓谋福利的大原则,这份礼物让陈东江得了也不为过。
但是,田本光提供的材料,让王鹏的心彻底寒了,陈东江这辆向着悬崖狂奔的马车,早就给自己卸下了缰绳,再也停不下来了。与其让他直接翻下悬崖粉身碎骨,王鹏觉得倒不如及早在他前进的路上扔一块大石头让他翻车,至少还能保住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