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作为一名县长秘书,仰起脖子能看到的最远距离最多是市里的一些风云变幻,甚至还看得不太真切,年柏杨却让他猜省里会有什么反应,这就有点难度了。
只是有一点,宁枫既然一直在江一山身边打转转,那就证明江一山不是沒有一点缝可以钻的,即便江一山本人沒有,他身边的人也能保证沒有,冯天鸣可以那样肯定地对王鹏说他要取代武保平,就应该是从侧面证明了江一山的态度,撤换武保平的想法恐怕上面早就有,只不过也是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再有就是,年柏杨与江一山的关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王鹏还猜得不透彻,或者说是了解得不够透彻,但不管怎么说,年柏杨与江一山即使不完全在一条线上,至少也不会是完全对立的两方,很可能会像他与董展风似的,属于一种合作的关系。
想明白这点,王鹏才夹了一块红烧划水说:“对于一条鱼來说,鱼尾和鱼鳍起到了平衡和产生动力的作用,鱼一旦少了其中任何一样,它们在水里的生存就会出现各种失衡现象,如果我们把运河省看作是一条大鱼,省委省府就是让这条大鱼产生动力游起來的鱼尾,而各县市就是它的胸鳍、腹鳍、背鳍等等的鱼鳍,只要不是像这样为了烧一盆菜,把鱼身上所有的鳍都取下來,某个部分的鳍受了伤,的确会让这条鱼暂时失衡,但新的机体长出來以后,它照样可以恢复自如。”
王鹏说完忽然笑了笑说:“县长,沒想到你烧的这道菜很有水平,完全是我们这一带的口味,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本地厨师做的。”
年柏杨看着低下头认真吃划水的王鹏,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深深的嘉许,自己的一盘菜,能让他引用到目前的形势上,可见王鹏是完全理解了他烧这道菜的真正用意,孺子可教。
“喜欢吃就端回去,我也就是心血來潮想学來烧烧,谈不上什么水平。”年柏杨随意地说。
王鹏嘿嘿笑着站起來说:“那我不客气了。”说着就去厨房找了个有盖的搪瓷杯,将这盘划水都装进了杯子,然后就跟年柏杨告辞:“县长,你慢用,我回去细品这道菜。”
年柏杨点点头说:“嗯,记得随时把你品到的味道告诉我。”
王鹏沒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桌前看着那杯划水出了一会儿神,才拿过电话机打张冬海的电话。
电话是接通了,但张冬海一直沒有接,直到半小时后,他自己打了过來。
“碰过头了,你说得不错,我看她沉思了好久,像是一直在作权衡。”张冬海说:“直到冯天鸣提出來和她一起连夜去天水,她才勉强答应了。”
“他们一起去的。”王鹏想再确认一下。
“不错,我让冯天鸣跟我一起去的时候,他还觉得我有点多此一举,但他亲眼看到她的犹豫好像让他有点不满了,所以会提出一起去。”张冬海说。
王鹏叹了一下说:“他还是太急于求成了,跟着一起去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会给他自己留下后患的。”
张冬海不解地问为什么,但是王鹏不想在电话里解释这些:“叔叔,其中的原因不是电话里一句两句能说清的,太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张冬海倒也沒追问,他是觉得反正箭已经射出去了,中间是不是会射偏,或者射中以后有什么后续影响,就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确实还不如去休息睡觉更恰当。
王鹏挂了电话才想起來,从医院回來后一直沒再去看过莫扶桑,不知她情况怎么样了,看看时间早过了探视点,只好叹着气放弃,起身回宿舍睡觉。
次日天未亮,王鹏就起床洗漱后买了早点就往医院去,在住院部门口坐等探视时间到了放行。
莫扶桑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静静地躺着,由于医生刚查过房,她醒着瞪眼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鹏通过门上的小窗见雷琳和莫辰天都不在,立刻推了门进去,将手里的豆浆举得高高的:“扶桑,我给你带了豆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