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郑途与石胖子都笑了起来。
“难道我说错话了么?”七郎傻傻地问道。
郑途看了石胖子一眼,接着为我们解释道,“这话要细说起来,可也有些年头儿了!自太祖建隆元年起,科举考试不断,且多以最先交卷者为状元,算一算差不多也有三十年啦,共产生了二十二位状元。杨砺、宋准、王嗣宗、胡旦、苏易简、王世则、梁灏、陈尧叟这些人可都是我朝文臣中颇有名望的人物,他们都是因为抢先交卷而成了状元。而其中的杨砺、王嗣宗、苏易简、陈尧叟后来还成了颇有政绩的掌权人物,你说这手快手慢能一样吗?”
“竟有这等事!”我的心里不由得有些震惊,忍不住反问道,“若是交卷的那人文思敏捷,文章做得如行云流水般惬意倒也罢了,若是他的文理不通,草率成文,难道也要点为状元不成?这对其他的士子岂非不公平吗?”
“哪里有绝对的公平!”石胖子抢着回答道,“科举虽是以文章取士,却也要看上面的意思,有道是秋风真正好,送我过江东嘛!上意如此,士子们自然争相仿逐!”
我摇了摇头,心中大叹世事竟然如此不堪,先前对于这场考试的一点儿好感顿时也淡了许多。
对面那些人此时却又疯狂地叫嚣起来。
“听说这次礼部考试中的会元居然是个武夫?可是真有此事?”有一个公鸭嗓大声喧闹道。
“可不是嘛——”立刻有人忿忿不平地接茬道,“这很明显是要落我们四大才子的脸面!若是一个武夫也能站到我们兄弟的前面,这科举考试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余下人等纷纷出言附和,都说主考官昏聩无能,有眼不识泰山,竟然错过真才子,选了草包汉,言辞之间大为激愤,就差掀桌子跳出来骂街了。
“殿试的时候,我等一定要将我们文人的面子夺了回来!”那李庶几最后总结道。
“李兄所言甚是,我等自然是责无旁贷。”众人纷纷道。
“小弟有个提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先前的公鸭嗓又跳将出来,扯着嗓子喊道。
“钱兄不要客气,有话快讲——”立刻有人催促道。
郑途想了想说道,“这姓钱的恐怕就是李庶几的死党钱不易,是江南人之,据说家财颇为丰厚,世宦南唐,在当地很有影响力,这次进京赶考怕是想混个功名回去。”
“怎么你老郑知道的如此清楚?你莫非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石胖子怀疑道。
郑途笑了笑,没有答话。
只听那钱不易不紧不慢地说道,“诸兄少安毋躁!今日我大宋士子中的栋梁都齐集于此,也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小弟提议,我们不若就在这宴席之上,以上一道菜的间隔作赋一首,谁先作得出来,我等就公推他为大宋士子中的第一高手,不知道诸兄意下如何?”
“好,好!就依钱兄之言——”头脑被酒精弄得发热的士子们立刻拍着桌子大声赞同道。
那李庶几见众人都同意了,心下暗喜,进而建议道,“这酒楼之上太过狭小,我们不如去到大街之上,那里有一家张记大饼,生意甚是火暴,客人也多,我们就在店主人制成一张大饼的时间内,完成这场比赛,也好另汴梁城中的官员百姓,知道我们的文名,诸位以为如何?”
“李兄高见——”
“我等自当遵从——”
于是一群人前呼后拥地下了天香楼,喧喧嚷嚷地向街上对面的张记大饼店冲去。
“六月鸭子,不知死活!”良久之后,石胖子恨恨地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来。
“一群斯文败类呵——”七郎连连摇头附和道。
郑途举起手中酒杯又劝大家喝了一杯,然后低声说道,“据小弟的消息,朝中重臣们对于殿试中按照交卷的速度来排名次的做法早有微词,大都希望废除这种暗存已久的潜规则。而圣上对于此事一直是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心中应该是早已默许,此次他们如此公然挑衅朝廷的威仪,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只能令圣上骤然下定决心而已,若是不信,诸位瞧着看好了,今次殿试的题目定然十分生僻,也决计不会按照以往的惯例来排列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