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坐在地毯上，仰头看了一会儿床上的一堆被子，又低头在手机上打字给夏油杰看：“什么药？”

夏油杰把她的手机拿过去，在那行问题下回答：“助眠的保健品。”

他对家入硝子露出一个惯常的笑容，继续打了几个字：“我只吃了一天。”

“……不准背着我聊天哦。”五条悟闷闷的声音响了起来。

家入硝子看着夏油杰一巴掌拍在被子上，威胁五条悟要是再不睡觉他就把对方的写真全部抢走，深感无奈地缩回地毯上。

男高中生真的很麻烦诶，她想。

——

不知道是因为安眠药见效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因素，五条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觉得自己睡得不深，眼前所见都是朦胧的一片，像某片无云的夜空，亦或是幽静的海底，光线从不知名的方向投射下来，在他周围反射出粼粼的光。远处是模模糊糊的形状，内部结构如同解剖图一样纷繁复杂，时不时有几道暗红的光线在四面八方划过。

不算陌生的视野，除了多了个他正常情况下看不出的生物。

不远处的地面，或是说半空中平躺着一个人。

他几步走过去，发现上次还是清醒的忍者这次不知为何闭着眼，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灰白的发丝垂在一边，末梢融化在周围深色的夜空中。

五条悟用鞋尖戳了戳对方的肩膀，好像碰到了一层凝胶，微微用力就破开阻力，穿透了对方的身体。

有点好玩。

“喂——醒一醒。”他拖着长腔叫道。

对方眼睫毛都没颤一下，胸膛似乎也没有起伏，露在外面的一小块皮肤苍白而缺少血色，看起来像个死人一样。

不过梦里人需要呼吸吗？

他伸手在对方紧闭的眼皮前挥了挥，眼睛一转，伸手去勾卡卡西的面罩。

五条悟的手悬在卡卡西眉心，随后下滑到鼻梁，就在他指尖马上要碰到深色布料的一瞬，看似沉睡的卡卡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条件反射般把五条悟向前向下拽去，自己则往他的死角滑去，睁开眼的同时空闲的右手往后腰探去——

五条悟还没出声，他就停下了动作，硬生生止住力道，转而把咒术师往上推了一把，自己同时翻身站起来，往后退了半步。

他们之间距离大概两米，中间没有任何遮挡。对五条悟来说，这个距离有点太近了。

“梦里装睡是在搞笑嘛，”五条悟退了半步，不快地瞪了卡卡西一眼，发现对方即使是在这种看似悬空的环境中也显得适应良好，“我没兴趣和陌生人玩游戏。”

卡卡西说：“……我的感知似乎有点问题。”

五条悟的眉毛高高挑了起来，抱着臂哼了一声：“那你是怎么在所谓的‘战场’上活下来的——耳朵听不见，隔一层衣服就像死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是靠什么外挂，还是靠队友带你通关？”

卡卡西眉心出现了一条浅浅的褶皱，眼神有一瞬间让五条悟觉得自己对面好像站着小时候负责教他规矩的长老。他每次说出堪称狂妄的话语时，那些人也会露出类似的表情，实在很有意思。

但和长老还是不太一样，他那副小老头似的愠怒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瞬间就消失在面罩后了。

“我以为，你这个年龄会更有分寸一点。”旗木卡卡西说。

“稍等一下，”五条悟抬起手。他上下打量了卡卡西片刻，拉下那副在梦中装饰性多过实用性的墨镜，露出一双色彩奇异、和梦境底色相得益彰的蓝眼睛，“请问——你是在说教吗？”

挡住卡卡西下半张面孔的布料动了一下，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什么情绪都没有泄露，因此五条悟看不出面罩主人究竟是笑了一下，还是想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