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姑母撩人 再枯荣 870 字 8个月前

潘懋微驼着背,乐呵呵点头,“安心安心,百姓安心,皇上才能安心。咱们做臣子的,不就图个君上安心百姓安居嘛,辛苦辛苦,大家都辛苦。奚大人,你当了一夜的值,快些归家歇息一会儿,下晌再来,广东还有几封农改方策要咱们内阁商议定下,明日好报到圣上那里。”

奚甯将其请到上案,案下周道拜别,“阁老操劳,那下官先请辞去。”

出了宫门,旭日东升,万丈阳光铺在皇城的琉璃金瓦上,黑夜长辞,暗涌浮在了碧空的另一端。

第37章 . 双蕖怨(三) “听这意思,没人就可以……

外有细细热涌世尘风, 涓涓清明日月光,繁荣京师逐渐鼎沸起来,仿佛是烧开的一壶水, 冒起货郎摊贩各色的吆喝叫卖声。

出了午门, 奚甯暂未归家,转道去往都察院衙门。甫入长厅,施寻芳立时由案上迎来, 将其请入内堂,使唤人上了壶冰萃雀舌。

二人相坐下首, 寒暄一二后,施寻芳将胳膊搭在案上,理理袖口,“你是个大忙人,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儿?可是福建的事有了什么转机?”

“转机倒没有, ”奚甯呷了口茶, 摘了乌纱帽, 折了条粉绢搽脑门上的汗。

绢子上散着一丝轻柔甜香, 是奚缎云身上的香味儿,嗅见, 他便抿着薄的唇笑, “福建的事, 曹潜已经遮掩过去了, 今年上报的盐税比往年多了一倍,盐场的税收都握在他们手里,皇上暂且还不能追查。曹潜还上疏说钟老年纪大了,有些不清楚福建盐场的现况, 听皇上的意思,是要让钟老也还乡养老。”

施寻芳捏着袖口,手背上青筋狰狞,“小人!钟老是替我们背了黑锅。”

“也不单是如此。皇上也顾虑着钟老乔老等人是忠臣元老,不忍他们与潘懋相争,落得个惨淡收场,这才将你我这些年壮之士提上来,皇上也是不想让他潘懋一家独大,君有君愁啊。”

“我晓得,君王制衡,向来如此。”施寻芳拈着下颌上的一捻靑须挑起眼,“那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奚甯将绢子折在袖内,正了正身,“为潘凤的儿子潘兴。潘凤想叫他儿子到户部福建清吏司任六品主事。你叫季安查查,这个潘兴品行如何,在国子监学业又如何。潘凤想将他儿子安插在我们户部,咱们正好趁这个时机拿住他与吏部私授官职的把柄,将他举荐的那些官员都查一遍,把那些无绩无效之人都换一换。”

“我记得潘兴这小子,去年还是哪年,国子监有一位姓连的掌馔上谏长官,说潘兴此人,不学无术,却能授荫封官,是对天下学子的不公。就是为了这个,他还被判了个抄家流放,当时刑部核准的案子,大理寺复查无异议,也就罢了。”

“潘凤……”奚甯笑着摇首,“他是恨不得将他家的子侄全都弄到朝中为官。行了,你们查一查,看看潘兴是如何过了国子监的会考,少不得把国子监风气也正一正,唯才可用方好。”

这般商榷议定,奚甯打道回府,因下晌要回内阁议事,空闲不多,连衣裳也不及换,先急往莲花颠瞧奚缎云。

那头里正是金池琼苑,蝉莺四起,美人迟醒游仙梦。椿娘跪在榻上推开槛窗,便有两片晨曦温煦地扑入帐,幽幽一晃,将花绸晃醒过来。

她穿着成套的丁香色寝衣,上头的鲛绡掩襟小衫隐约透着里头石榴红的抹胸,以及两条嫩藕似的手臂,乌髻松挽,蓬发半垂,星眼正朦胧,就听见廊下传来铿锵诵读声: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①……”

花绸稍听一会儿,爬起来将两片帐挂在银钩,笑里能掐出蜜,“桓儿几时来的?”

“哟,那可就早了,”椿娘榻上下来,在面盆架上端来水盆,又转去取来牙刷盖儿等洗漱物品,“来了半个多时辰了,听见您还没睡醒,就先陪着太太吃了早饭,在廊下读书来。我叫他进来坐,他怕吵着你,死活不进来。”

外头奚桓听见动静,卷着书踅入,穿着墨绿的圆领袍,碧绿翡翠簪子束髻,衬得人蓊薆苍郁,笑出一颗白森森的虎牙,又有些轻挑调皮,“姑妈今儿怎么起这样晚?早饭也错过了,饿不饿?”

花绸将松鬓晃一晃,吐出满口的牙粉泡沫,“不饿,昨晚上给你大表姐描了个花样子,赶着今天你大表姐回门,要往咱们家来,正好给她带去,因此三更天才睡下。”

蝉儿在金凤树上渐渐吵开,把奚桓的心胀满,装载着聒噪的爱意,却泄在他沉寂的眼角。他接过椿娘手上的杯子递给她漱口,顺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