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荆雯和谢韵柔那个宿舍的几个女生纷纷应和着,面显担忧的议论起来。
方展宏一怔,心里大大地不舒服起来,想起昨天自己一气之下拂袖而去,竟忘了早上是自己帮忙,谢韵柔才能把煎饼车推到大钟寺地;自己有头无尾,管去不管回来。谢韵柔竟是以羸弱的女儿之躯独自一人把那辆大车推回北影的……
那样的寒冷的天气,那样的体力的一个女孩,一天只吃了几张生熟不知的煎饼,心里还窝着一股火气,内外交攻。不生病就怪了……
想到这里。方展宏突然觉得自己心里被掏了一下似的,空荡荡地难受。眼前尽是谢韵柔笑颜如花、温润如玉的样子,说不出是歉疚还是心疼……
难过归难过,课还得上,眼前还一班学生看着他呢!
匆匆的看过学生们的阶段测验演出,改表扬的地方表扬,改指正地地方指正----学生们地表现总体来说还是很优异的。
华蕾地表现是一贯的突出,在她的带动下,邹晓洁的表现也大胆活泼了许多,也敢放开表演了;男生们的拉面摊和名俗小吃一条街的再现表演,也同样是可圈可点。
最出人意料的,竟是荆雯着鬼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手精湛的糖画活儿---须知道糖画这东西,跟卖馄饨摊煎饼可大大不同。
煎饼油条馄饨这些东西,都是日常可见的,一般人举手间就能学会----天天早间吃这个长大的,从小看到大,再笨再学不会,比划个样子还是可以的。
可是糖画这种东西,那已经不能叫小买卖了,那是咱中国咱老北京的一桩民间艺术!
一块刷了油的画板,一只糖勺,多少缤纷绚丽、晶莹纯美的图案,一笔画就,阳光下粲然生辉,伴着孩子们欣喜的笑容,沉淀了老北京人祖祖辈辈多少关于童年的回忆和对糖一般甜蜜生活的憧憬……
别的不说,就说民间最常见也是最漂亮的两种糖画图案:双龙戏珠、丹凤朝阳来说,这一龙、一凤,那龙的鳞、凤的羽……别说用糖勺蘸着糖浆来画,就算是许多美院出身的大学生,就着笔墨丹青、画板油布来正经的画,也未必能画出那神韵、那层次来。
可是小荆雯楞是笑吟吟的当着全班的面,借着华蕾的煮馄饨的炉子,熬开了一小锅白糖,随手画出一副龙凤呈祥来----那龙出水从云,威风凛凛;那凤引吭傲啸,栩栩如生。
等她把沾着糖画的两根竹签摘下来提在手上,笑呵呵的说出:“五块钱一个,八块钱饶您一双,谢谢您嘞”的坊间老词儿时,全班惊叹之声四起,掌声如雷。
“可以呀!小丫头!”方展宏惊喜的啧啧赞叹道:“当初我还担心你没钱买家什儿、学手艺呢,还打算找人跟你搭伴儿,没曾想你悄不蔫儿的,跟哪儿偷来的师啊?”
“切……那是,也不看看厄是谁?”荆雯得意洋洋的学着西北话,吸了吸俊俏的小鼻子,道:“不是心灵手巧到了一定境界,能有这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