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东始修沉声应道,抬臂紧紧拥抱,然后放开她。
七王拜别后,七州国相分别上前,行三跪九叩大礼拜别皇帝,然后跟随七王车驾离宫出城。
七王华贵威严的车驾出了宫门,一路上引得许多的百姓围看、相送,一直送出了城门。
出了城再驶出十里,便到了折柳亭。
折柳亭前,七王下车。
暖春三月,云湖畔垂柳丝丝,春风里仿似青纱飞舞,曼妙动人,折柳亭前桃花正灿,满树满枝如云蒸霞煮,清丽无双。本是画图般的美景里,却因着离情依依,而凭添凄色哀情。
风独影自杜康手中接过一酒坛,率先灌下一大口,然后递给南片月,“喝完这坛酒,我们各自珍重上路。”
“好。”南片月仰头灌下一口,然后递给华荆台,华荆台灌完递给白意马,白意马灌完递给丰极,丰极灌完递给宁静远,宁静远灌完递给皇逖,皇逖灌下最后一口酒,然后举坛摔于地上,“砰!”的碎裂声里,七人同时转身,径往各自的马车走去。
“二哥,你以后练武别太过头了,会伤身的。”丰极说。
“五哥,你以后可不能对别人也跟对我们一样好,这世上豺狼很多。”南片月说。
“三哥,你府中那么多女人中只三嫂待你最真心,以后多陪陪三嫂吧。”凤独影说。
“七妹,你以后做人做事偶尔也低一回头,否则要吃亏的。”皇逖说。
“小八,你以后想哭了想闹了就写信给哥哥姐姐,别忍着,也不要去闹严国相。”华荆台说。
“六弟,你以后别守着那些金子舍不得用,不然死后只能留给别人用多不划算。”宁静远说。
“四哥,你以后别事事求全,那样只会苦了自己。”白意马说。
七人各说各话,到了话尾已各自哽咽。然后随着“啪!啪!”数声鞭响,七列车队便往七个方向驶去。
当马车缓缓驶远,一缕笛音随风而起,在天地间幽幽飘荡,沉郁而苍凉,仿佛天涯马啸,依稀高空雁鸣,让人听着柔肠百结,黯然魂断。
一曲完结,一道如玉鸣般优美的嗓音附着那袅袅而逝的笛音,随风入耳:
“送送多穷路,遑遑独问津。
悲凉千里道,凄断百年身。
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
无论去与往,俱是梦中人。”[注○3]
驶往西南方向的马车里,风独影听到“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时,忍不住抬手掩目,左手紧握成拳,慢慢的一道血线自指缝里沁出。
风王车驾之后的一辆马车里,久遥撩开窗帘,看着道旁匆匆掠过的树木,听着风中传来的哀吟,忍不住呢喃一声:“生离与死别,俱为人生之痛,可若能选择,我愿与族人一生天涯永隔,以换久罗山上的万千生命。”
而那时刻,帝都皇宫的八荒塔上,东始修负手而立,眺望远处那七列越走越远的车队,满怀萧索。他的身后,立着玉言天,风吹着他的衣袍凛凛作响,远远望去,直似要乖风飞去。“为师亦要走了,你……”他轻轻叹一声,“珍重。”
东始修没有出声,也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定定的望着前方。因为他知道,即算回头,亦留不住要离开的人。
帝都里,那曾经最传奇的八人,终在这一刻各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