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檀父为儿子拜得名师,期望他有所出息,但檀朱雪本人可没这样的意愿。若是可以,他更愿意把这读书的时间用来和巷子里的伙伴们玩官兵捉强盗,而来读书唯一的好处,大概是他不用再到父亲的酒馆里当小二了,而改成每天上风府报到当学童。
风鸿骞人虽懒散,但对于授学却一贯认真。
自决定收檀朱雪为弟子起,便在书房里又添了一张书桌,与女儿的一左一右摆着。先前已自檀父处得知,檀朱雪只是跟着他学了几个字,不曾正式上过学堂,所以第一天,他取过一本《玉言仁世》打算从启蒙开始,可檀朱雪却是自入书房便趴在书桌上,一副困顿不堪的模样,极不给他这位先生面子。
风鸿骞见此情况倒也不生气,只是把书放下,走至檀朱雪面前,搬一把椅子坐下,问他:“朱雪,你有没有心中很敬佩的人?”
檀朱雪闻言顿扫一脸的困顿,眼睛发亮的道:“有!当然有!就是‘兰明王’!我们玩官兵打仗时我就是当‘兰明王’的!”
“喔。”风鸿骞点点头,“那你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知晓他的生平事迹吗?”
“当然知道!”檀朱雪重重点头,“我们兰州人人都知道他!他是前朝七大将之一,被始帝封为丰国之王。他可是大英雄,打起仗来从没败过,而且我们兰州之所以会成为兰花之城也是因为兰明王。”
“就这些?”风鸿骞挑挑眉头,“那你知道他出生在何地?他活了多少岁?他在什么时候打了第一仗?他在什么时候被封为王?一生经历过些什么事情、有些什么功绩?他喜欢看什么书?他除了会打仗外还会些什么?他为什么会喜欢兰花?他为什么会被称为‘兰明王’?他为什么会受人爱戴……等等这些你知道吗?”
檀朱雪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住了,半晌后才摇头,脸上已显现出沮丧之色。
风鸿骞起身自书架上抽出一本《东书》,翻到《列传?兰明王丰极篇》摊到檀朱雪面前,道:“这上面有他的一生。”
“啊?”檀朱雪急不可待地捧过,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半晌后才垂头丧气的道:“这字都不认得。”
“喔。”风鸿骞一脸平静的把《东书》抽回,然后将《玉言仁世》递到他面前,“那先识字吧,等字认全了,自然就可以看懂了。”
檀朱雪看着他,眨眨眼睛,然后才磨蹭着接过书。
“而且……”风鸿骞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书桌前的小小少年,“‘兰明王’可是个文武全才,这世间他不会的极少。你还当‘兰明王’呢,你会什么?”
檀朱雪闻言敝了半天,道:“我会酿酒!”这可是他们家的家传本事,才会走路起就跟着他爹学酿酒了。
“喔。”风鸿骞淡淡应着,道:“‘青叶兰生’是由兰明王酿出并赐名的。”
“啊!”檀朱雪瞪大眼。
风鸿骞一巴掌拍在檀朱雪头上,“小子,你离他还远着呢。”
自那日起,檀朱雪果然是认真学习起来,就为着能早日看懂那本《东书》。
有风鸿骞这样的先生,他自然是进境一日千里。一开始,风鸿寒只是每日教他一个时辰,余者任他自学,自己便继续自己的潇洒去了。只是半年过后,风鸿骞却是每日都教他半天,并且还亲自带着他去了城外的山里的茅屋里找着一个睡得鼾声震天的人请他教檀朱雪习武。那时候檀朱雪还小,并不知其中意义,只是先生叫他习武便习了。而那一日夜间,风夫人问丈夫,这檀朱雪是可塑之材?风鸿骞答,或许会是将来的天策上将军。
等到檀朱雪郑重拿起《东书》时,他已不只是看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了,风家书房里的书他已基本看全,而风鸿骞教他的亦不只是读书识字。
搬出棋盘时,他说“兰明王当年的棋艺乃是七王之冠。”
檀朱雪乖乖学习下棋,且十分刻苦,以赢风鸿骞为目标,因为风州城里无人是风鸿骞的对手。
教他兵法时,他说“兰明王当年能成不败之王自是因为熟悉知兵法。”
檀朱雪将《玉言兵书》倒背如流。
教他填词写诗作画,他说“兰明王诗雄、词秀、画奇。”
檀朱雪自也要写慷慨之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