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安堂外,风寒而日朗。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两旁店铺林立小摊连绵,各色货物琳琅满目,叫卖的吆喝的还价的,显得热闹非凡,可这所有的一切都入了风挽华的眼,都入不了她的耳。
她紧紧抱着瓷罐失魂落魄的走着,垂着头目光只看着怀中的瓷罐,长发自脸颊两旁垂落,半掩了容颜,街上的人都在忙着看货问价做卖买,倒没有引起注目。
朱雪……
我对你的一心一意竟然成了夺你性命的利剑吗?
朱雪……朱雪……
原来……原来竟然是我害了你吗?!
想至此,顿天地倾覆四野暗沉,她仿不能承受其重,膝下一软,摔倒于地。
旁边有人经过,看她摔倒在地忙伸手相助,“姑娘,你怎么啦?”
她茫然抬首,那人看清她的面容,不由一呆,惊唤道:“是……是你!”
那人身后跟着的随从听得他的惊呼,忙上前,“王爷?”待看清他手中扶着的人,不由也一惊,“是风家小姐!”
听得声音,风挽华自昏沉中醒神,目光凝聚眼前之人,渐渐看清是一张温文秀雅的面容,正是当朝二皇子宜诚王。
宜诚王看她如此模样不由心生怜意,柔声问道:“风小姐,你这是怎么啦?”
“王爷……”风挽华哀哀唤一声。
宜诚王听在耳中如刺心头,连连追问:“你怎么啦?如何这般模样?是身体不适?还是家中有事?”
风挽华却只是无言看着他,一脸凄恻满目悲伤,令人见之亦心生哀痛。
宜诚王看着心中又是怜又是痛,道:“这里离我府邸近,先去那里歇息下。你这般模样回去,太傅定然担心。”说着即吩咐随从去找来一乘软轿,将人抬至王府。
到了王府,安顿好人,又赶忙命人去唤御医来。
御医来了,看过后,道:“这位姑娘是近来饮食无节才令得身体虚弱,又伤心过度损了气血,以至一时急痛攻心虚体不堪承受。微臣开个方子为姑娘调养气血,戒忧戒劳好生休息便无大碍。”
宜诚王挥手示意御医退下,房中的侍女见之亦退下,随御医去取方抓药。
“风小姐,你现在可好些?”宜诚王伸手勾起帘帐,便见帐中风挽华闭目而卧,面色苍白神情黯倦,完全不似当日庆华宫里优雅华美,却另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凄艳之色,不由得心头一跳。
风挽华闻言缓缓睁眸,然后坐起身来。
“小心。”宜诚王忙伸手相扶,又端过一旁搁着的碗,“这是刚炖的参汤,你趁热喝了。”
“挽华谢过王爷。”风挽华接过。
宜诚王等她喝完又接了碗放在一旁,看她气色稍缓,才柔声问道:“你怎的一人在街上?你这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说说,我来帮你。”
风挽华闻言心中一动,抬眸看他,幽深的眸子里隐约一点亮光。
被那双眼睛一望,宜诚王只觉得心头有什么涌动,热热的,想着就是百劫千难也愿为她去承受。“你若看得起我,有何难处便与我说,我必为你分忧。”
风挽华幽潭似的眸子闪过一丝波动,然后垂头看着怀中的锦包。
宜诚王这刻才发现,她手中一直捧着一个锦包,也不知是什么宝贝令她一刻不离手的。正想着要不要问方不方便问时,耳边却听得她道:“这是朱雪的血。”声音轻轻的仿怕惊动了什么。
宜诚王一愣,待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檀朱雪的名字他自然知道,而且父皇与皇兄亦都曾经提到过他,赞他行军用兵不守墨规总能别出心裁出奇致胜,只可惜英年早逝。而这檀朱雪……还是她的未婚夫婿,那她这般……是因悲伤所致?这么一想,心中怜悯更甚,婉言劝慰道:“檀将军本是国之栋梁,奈何天妒英才令人憾恨,只是你切莫太过悲伤而损了自己身子,否则檀将军地下有知岂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