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着接这话茬,卢阅平眼一斜道:“春香的尸体在哪?”
丁烈没吭声。
黑暗里,卢阅平瞧不清丁烈此时的反应。
但卢阅平却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中渐渐意识到了一个疑点。
卢阅平曲起一脚,直接越过中间挡杆粗鲁地驾在丁烈的椅沿上。
“还有现场被抓获的那三个人,谁打昏的?警方那边,因为徐三多的人说辞是qj案的嫌疑人把他们打昏的。但既然胖子他们都是被冤枉的,那么,打昏那四个人的是谁?徐三多决定的行动,应该不会让太多人知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卢阅平的眼神越来越犀利。
丁烈的大脑立刻开始高度运转。
有时候撒谎撒多了,容易遗漏一些细节。
丁烈懊恼自己真是大意,这个细节竟是最关键的。
卢阅平没给丁烈喘息的机会,他身子一前倾,整张脸都凶悍地凑在丁烈面前,低声道:“假设打昏他们的人是你丁烈的人,那当时房间里应该还有春香。如果这起事件的策划者真是徐三多,而你又那么想搞垮徐三多,应该没理由帮他搬运尸体。老三分析的有道理吗?”
丁烈感受到多年未有的压迫感。
他无意识地抬手松开领口顶端的纽扣,定了定心神后说:“你想多了,不是我的人打昏的。”
“那是谁?”卢阅平挫着牙齿,再度揪住了丁烈的衬衫。
从时间上掐算,春香出事时陆鲲和徐白同在黑龙江,如果丁烈一会儿想把脏水往陆鲲身上泼,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挥拳招呼招呼丁烈了。
窗外漆黑一片,两个男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几秒后,丁烈目不斜视地说:“当然是最后动手杀死春香的那个人,这无非是一场戏。”
卢阅平无意识地松开手。
这时丁烈的语气就更为镇定了。
他点燃一支烟,脑中快速编排组织着语言的先后顺利,几口烟下去,丁烈儒雅地说:“当晚徐三多其实派去了两拨人。故意让几人被另一拨人打昏在现场,师傅需要那几个被打昏的人来加深匿名爆料者的说辞可信度。而且老三,你仔细想一想。当警察赶到发现有四名男子昏倒在出事地点,是不是会先把注意力分散在这四个人身上。这样一来能给徐三多安排的真正动手者更多的时间安置尸体,从而为转移尸体提供有利的时间差。”
卢阅平紧绷的脸弧度柔和下来:“尸体现在在哪?”
丁烈用无法理解的语气问他:“你那么在意你老婆吗?”
卢阅平说:“这不是在不在意的问题。你也说了,老三我不是圣人但至少也是个男人,既然是男人,就该管老婆孩子。老子对不起她,春香就是死,也得葬回我卢家的玉米地。”
这时丁烈拍了拍卢阅平的肩,假意理解地说:“我真不晓得尸体最后在哪。但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查出来。但你千万不要和师傅正面刚。具体怎么做,怎么说,我教你。”
丁烈附耳在卢阅平耳边说了许多许多话,听完后,卢阅平的所有戒备一时间全都烟消云散,他闷闷地应句:“谢了,兄弟。”
丁烈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彻底落下。
这应变能力和逻辑转移,丁烈恨不得为自己当场鼓掌。
送走的卢阅平后,丁烈打电话给某人询问李春香的情况。
电话那头的人说:“她一直吵着要回家,真是太麻烦了。”
丁烈说:“反正附近也没别的人住,由她去吧。她好歹是孕妇,一日三餐记得必须照顾好。”
“知道了,丁总你放心。不过这女人我们要看到什么时候?”
丁烈说:“到他们夫妻能够再团聚的那一天。”
“可是丁总,假如按照你的计划一步步进行下去,哪天徐白真和卢阅平成了恋人,他还能要春香吗?”
丁烈勾起唇,忽地低低笑出声:“留着春香和孩子,是我到时候对卢阅平的终极考验。我和你一样,也挺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人和人的缘分很奇妙,不到最后,谁也不晓得身边最终陪你走完一生的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