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的眼神渐渐迷茫,在秋素华的天魔音作用下,他的双臂不知不觉已经垂落在身体两侧,露出了全然不曾设防的前胸,而他的眼中,除了秋素华明艳的面容之外,就只有那令他心慌意乱的一番话语,让他不能自主地陷入进去。
秋素华见状眼中闪过一缕寒光,口中却柔声道:“副统领可是已经信了我的话么,要知道不论是皇上还是越国公,都只想幽冀再不能争夺天下权柄,若是燕王在位,自然无妨,若是燕王世子继位,则战乱定然不免,而且就是罗承玉不想替父报仇,只怕隐在信都的火凤郡主也不答应,今次我等所为,不过是要铲除燕王世子的左膀右臂,阁下何必插手进来,若是西门凛死了,根据地位资历,阁下正可接任燕山卫统领之职,到时候燕王千岁的王位就可稳如泰山。”她的声音柔美诱惑,宛若藤萝,束缚住凌冲的心灵,随着一个个字眼的吐出,藤萝缓缓地收紧,凌冲面上露出挣扎的神色,双手勉强抬起,按在心口上,但是紊乱的心跳却让他感觉到呼吸困难。
就在这一刻,秋素华手挽的红绫无声无息地刺向凌冲的小腹,避开了最可能引起凌冲警觉地前胸,却要让凌冲立刻失去反抗的力量,唇边露出魅惑的笑容,全力施展媚术,紧紧锁住凌冲的目光,秋素华全力发动了攻击。
就在红绫即将触到凌冲小腹的瞬间,凌冲迷茫的双眼突然熠熠生辉,一手伸出,将红绫紧紧抓住,另一掌凌空拍出,凌厉的掌风宛若泰山压顶一般的威势,秋素华完全没有想到已经落入控制的凌冲会突然反抗,措不及防之间,凌冲的掌势已经到了身前,而凌冲既然摆脱了媚术的制约,反噬之力更是全部加到了秋素华身上,秋素华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一缕鲜血沿着唇角淌落,手足更是酥软无比,双膝一软,已经跌倒在台上,只能闭目长叹,等待死亡的来临。
岂料就在这时,一缕冰寒的细微语声传入耳中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秋素华心中一片茫然,这两句前朝名家所作的诗句听在别人耳中自然是云里雾里,可是在素女宗却是特指一种在江湖上默默无闻,本宗弟子却是定会修炼的心法《花想容》。这种心法纵然坚持修炼多年,也不能增强一分内力,只是却别有一种好处,若是长年修炼,可令容颜长青。除了素女宗之外,天下再没有这样的心法,就是武林胜地翠湖,虽然历代传人往往因为内力精深,可以延缓衰老,但是也不能完全消洱岁月留下的痕迹,只有素女宗弟子,可以纵然已经是耄耋之年,也依旧是红颜不改,青春常在。
可是这门心法虽然奇妙,临阵对敌却是毫无用处,秋素华丝毫不明白为何有人会在自己耳边提及这两句话,而且这原本是无人知晓的隐秘,就是深爱如师冥,也不知道何谓《花想容》。但是秋素华毕竟冰雪聪明,电光石火之间已经想到了是何人传音,虽然不明白那敌对一方的少年为何有意相助,但是自己本已陷于死地,就是上了当又有什么要紧。所以秋素华几乎是在凌冲掌风接触到躯体的前一刻,下意识地运行起熟练至极的《花想容》心法,一缕阴柔的真气一呼一吸之间已经在周身经脉之中缓缓流动起来,同时,秋素华原本强行运起想要抵御凌冲掌力的护身真气也如春雪一般瞬间消融无踪。
凌冲雄浑的掌力毫无阻碍地侵入了体内,秋素华心中不由生出悔意,自己竟是放弃了所有的抵抗,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莫非那纯真如同白纸一般的少年也会谎言欺骗自己么?就在心灰意冷之时,秋素华突然惊诧莫名地发觉,凌冲那原本摧枯拉朽的真气竟是汇入了自己的周身经脉,仿佛河流汇入江水一般,再无半点伤害,不过片刻,她已经感觉到丹田之内真气充盈,震荡不休。秋素华下意识地抬手一掌向凌冲拍去,那股吸入体内的强悍真气顺着手厥阴心包经下行,自劳宫穴倾流而出。见秋素华中了一掌不但没死,反而出掌还击,凌冲眉头深锁,又是一掌劈去,轰,两股同根同源的真气相撞,激起滔天气浪,凌冲伤势再也压抑不住,一口鲜血喷在胸前衣襟,身形踉跄后退,摇摇欲坠。
秋素华眼中闪过惊诧莫名的神色,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站起身来,略一调息,熟悉的真气再度恢复控制,红绫已经失去,她伸手向腰间探去,手中多了一柄寒若霜雪的匕首,才一举步,肺腑之间却传来一阵绞痛,不由停住了脚步。凌冲不知道秋素华也在忍受内力反噬的痛苦,突袭无功,反而触动伤势,方才秋素华莫名其妙的脱险,已经令凌冲怀疑她从前是否隐瞒了了实力,即使秋素华停止攻击,凌冲也只当这女子不愿两败俱伤,蓄势待发,所以只是默默调息,汇聚真气,准备在秋素华发起凌厉的攻击的时候予以反击,就是一死也要拖她陪葬。
但是秋素华虽然目光闪烁,却始终没有出手,并非是她畏惧凌冲的拼死反噬,而是因为她在等待方才传音之人的下一步指示,她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下,那位武道宗嫡传的子静公子会莫名其妙地相助自己,既然他出言相助,就必然有所要求,与其现在出手,令两人之间再无转圜余地,还不如等一下的好。不过为了不让别人察觉自己拖延时间的打算,秋素华微微蹙眉,眉宇间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仿佛伤势极重,却强行压制得模样,勉强笑道:“凌副统领果然心坚如铁,不仅将妾身的努力视若无物,还示敌以弱,令妾身吃了大亏,不知道燕山卫的人是否都像副统领这样可怕么?”
凌冲一边调息气机,一边自嘲地道:“秋姑娘过誉了,凌某本来心神已经失守,若非姑娘说错了话,只怕凌某此刻已经死在姑娘手上了。”
秋素华闻言心中一惊,暗道自己方才胡说八道,若给凌冲揭露出来给人知道,岂不是自寻死路,便不敢再问,身形微动,已经飘向凌冲右侧,因为她已经看出来,凌冲的右侧半身的动作已经明显有些滞涩,这样在两人对峙的时候,一旦凌冲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她还可以冒险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