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取染料你去取刻刀”
指挥完侍卫,她又开始指挥宫女,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干劲十足。
两位宫女领命离开,边走边交流:
“殿下不久前还生气的摔杯子,气的眼圈都红了你说这许大人真有本事,连好话都没说,殿下竟然就原谅他了。”
“殿下只是发脾气,又不是真的很许大人,我与你说啊,他要是走了,那殿下才真伤心呢。”
“咳咳!”
男人低沉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两宫女吓了一跳,受惊小鹿似的跳了一下,回头看去,原来是许七安。
“许大人好生过分,吓奴婢一跳。”荷儿抱怨道。
许七安随口与两个清秀宫女打情骂俏了几句,然后切入正题:
“本官问你们一件事,那些丹药价值连城,殿下什么时候准备的?”
“那些丹药是陛下自己服用的,补气养精,据说一炉丹药只有二十四颗,二十四炉才成功一炉呢。昨儿殿下在陛下那里闹了许久,陛下忍不可忍,才给赏了一粒。”荷儿说。
“然后今早便立刻派人去请许大人您啦,谁想”另一个宫女补充。
“去吧!”
许七安在她们屁股蛋上拍了一巴掌,把两个宫女赶走。
他若无其事的返回,做着自己手头上的活计,把一节节的木头雕成扁平的原形,然后在上面刻着。
过程中,临安也在帮忙雕刻,她好歹是读过书习过武的,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基础还算扎实。
把木头雕刻成偏平的原形不成问题。
不知不觉,日头西移,许七安的新棋做好了——象棋!
看着自己和狗奴才亲力亲为,制作的两副象棋,裱裱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刹那间百花失色,眼里只有美人妩媚的笑靥。
“时辰不早了,我给殿下说说规则,差不多就该出宫了。”许七安说完,把宫女挥退。
裱裱看了眼日头,笑容渐渐收敛,嗯了一声。
许七安认真的讲解象棋规则,但裱裱听的心不在焉,她今天本是很生气的,裱裱得承认,当初硬拉拢许七安,纯粹是为了抢怀庆的东西。
可慢慢的,她越来越喜欢这个狗奴才,变着法子的送他银子,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从不奢求他为自己做什么,只要抽空过来陪她玩耍,裱裱就很开心。
但她心里一直有个刺儿,那就是许七安和怀庆始终保持“不正当”关系。
明明答应为她效劳,摆脱怀庆,私底下还是和怀庆来玩,可不就是不正当关系。
她假装看不见,一次两次三次到今天终于爆发了,为了求丹药,被父皇呵斥怒骂,她厚着脸皮硬抗过来了。第二天派人去请许七安,喜滋滋的等待着。
等来的是侍卫的一句话:他去了德馨苑。
有那么一瞬间,裱裱觉得自己尊严丧尽,觉得自己死皮赖脸,其实许七安根本没把她当回事,不,把她当傻子对待。
难过的就想哭。
“唉!”
突然,许七安长长叹息一声,低声道:“殿下,我刚才先去了趟德馨苑。”
裱裱脸色瞬间垮下去,撇过脸去:“我不知道什么德馨苑,你进宫后就来了我这里。”
“不,我就是先去见了怀庆公主。”
“许七安!”
裱裱大喊一声,回过脸来,眼圈微红,他连我自欺欺人都要拆穿吗,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许七安再次长叹,目光眺望挂在西边的太阳,眼神变的深邃而隽永,仿佛藏着无数故事和人生经历。
一字一句,缓缓道:“殿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裱裱默然。
“人生会遇到很多风景,也会遇到很多人,但你最后做出的那个选择,才是内心最想要的。”
裱裱一愣,怔怔的看着他。
“今日殿下和怀庆公主同时邀请我,我没有任何犹豫,就去见了怀庆公主,为何?并不是她在我心里远胜殿下啊。”
许七安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激动:“若是先来了韶音苑,我必然无法久留,说不了几句便要告辞,去德馨苑见她。呵,难道怀庆公主邀请,我可以视而不见?
“可若是先去了德馨苑,我就可以在这里一直陪殿下到宫门关闭。殿下和怀庆在我心里孰轻孰重,难道还不明显吗?”
裱裱的眼神渐渐软化,表情也从冷淡,转为温柔。
许七安重新坐下,用刚才看落日的隽永目光,深深凝视着临安,柔声道:“因为我知道,殿下需要的是陪伴。”
这句话戳中裱裱内心最柔软之处,是的,她是孤独的,寂寞的。
太子哥哥禁闭之后,母妃成天找她哭诉,给她灌输皇后的居心拨测。兄弟妹妹们的态度也日渐冷淡。
父皇依旧是父皇,临安却不再是以前的临安,至少她意识到,父皇宠爱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人畜无害。
一个外表妩媚的、骄傲的公主,心里却住着寂寞孤独的女孩。
许七安扫了眼四周,确认挥退的宫女不在附近,便大胆的握住临安柔软的小手,语气诚恳:
“殿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手背传来的温度有些滚烫,临安脸颊羞红,心里仿佛有一股暖流化开。
时间静静溜走,许七安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一股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发酵、酝酿。
“殿下,时候不早了,卑职先回去。您若是想天天见我,可以搬到临安府,不必住在宫里。”许七安低声道。
夕阳的余晖里,许七安牵着小母马,哒哒哒的走在皇城中。
“小母马,根据我多年泡妞的经验,这次能牵临安的手,下次就能抱她女孩子嘛,就是要追的,不追她就不是你的。
“我以前听过一个笑话,某个渣男对女朋友说:你父母对你好是因为你是他们女儿,只有我对你好,才是真正的爱你疼你。
“虽然是歪理,可我觉得歪理也是理。临安对我好,是真的就是对我好,没有掺杂太多的利用和利益。当然,后者也许才是成年人的世界。
“虽然她有些蠢,是一个漂亮的花瓶,可这个花瓶把自己掏空了来对你好。
“要说谁最适合当媳妇,还是褚采薇,她的软饭吃起来最香最没后遗症,临安和怀庆,危险太大了。
“其实到了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对女人没什么要求的,只希望她们能严以绿己。”
说到这里,小母马用脑袋拱了他一下,打两个响鼻。
“你也要我给你提要求?”
许七安想了想,说道:“你的话,嗯,勿以鳝小而不为!”
王府,散值回府的王贞文用过晚膳,照例进书房看折子,到了他这个年纪,女人已经可有可无。
或许是受了元景帝白发转乌发的刺激,朝堂诸公都不怎么近女色,很讲究养生。
不过元景帝有人宗指导修行,有人宗为他炼丹药,这是朝堂诸公享受不到的待遇。
王思慕端着滋补养颜的汤进来,然后借着整理书桌为由,偷看父亲的折子、批注。有时候还大逆不道的问东问西。
“听府上下人说,今日文会,那位云鹿书院的会元来了?”王贞文问道。
“嗯,还与孙尚书的侄女起了冲突。”
王思慕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转述给父亲,哼了一声:
“爹,我见那许会元是个人才,才邀请他的,谁想是个感情用事的家伙,不懂隐忍,是个庸才。爹,你要好好教训他,为阎儿妹妹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