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他等了一秒、两秒……一直等了很久,两眼直直地望着,却没有等到他所希望的回答。
权力虽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郑晓京并没有看过楚雁潮的档案那种被某些人称之为“生死簿”的东西。现在,她为自己准备不足而贸然采取的行动感到隐隐的恐慌,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又促使她想探究未知的一切。
“您的父亲,”她预感到那一定是个不妙的角色,只能往坏的方面猜测,“是地主?资本家?”
“不是……”楚雁潮的声音低得几乎自己都听不见,也许仅仅嘴唇在嚅动。
“右派分子?”
“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呀?”郑晓京有些按捺不住了。
楚雁潮痛苦地垂下了头,在当今社会中最坏的称谓轮番向他压过来,使他难于承受!看来,“母亲”并不了解他的父亲,他后悔自己主动地引出了这个话题。现在他想后退也已经不可能了,仅仅出于维护自我的尊严他也必须澄清这位举足轻重的郑晓京对他的种种误解,何况他要说的都已经白纸黑字记载在档案里,对党组织来说,也根本不成其为秘密!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脸上由突然的充血而涨成的紫红褪去了,玳瑁眼镜后面的双眼不再犹疑闪烁而恢复了平静。现在,郑晓京看到的仍然像在英语讲台上的楚雁潮,他镇定自若,侃侃而谈……
那已经是二十七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