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郁抓住他手的动作并不重,是他可以轻易挣脱开的一个力度。
尤醉没有挣开,他转头去看芭蕉树宽阔的叶片,水滴汇聚在上面,汇聚成深深的一弯潭水,是清澈的一弯潭水。
他又想起凌越了,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凌越也是在一个雨天,像是雨水永远都不会停下来的,凛冽又温暖的雨天。
而白郁还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尤醉看着芭蕉叶上的水珠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
终于汇聚到不能支撑的程度,翠绿的梗左右晃动了一下,吧嗒一下倾落,油亮的叶片上面闪着光,重新傲然地挺立起来。
是不是人走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就自然会有柳暗花明?
尤醉不想去想了。
他只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很轻,但是两个人却都听到了。
就像是曾经横贯在两人之间的那一层无形但是确实存在的壁垒被打破,尽管没有人明确地将这件事情挑明,但是两人却都已然明了。
在白郁看似温柔但是却丝毫没有给出空间的步步紧逼之下,是尤醉终于做出了退步。
“哗啦——”
铁质的防盗门被人猛然推开,明亮的灯光下,殷祁一身冷气地靠在门边,用一种抓奸似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从房门里面射出的灯光将一切都照得亮亮堂堂,尤醉有些羞耻地想要将手从白郁的手里面抽出来,但是试了几次却都没有成功。
白郁握住尤醉的手,看向了那个用理所当然的态度占据着这座屋子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只是刚刚一见面,他就从对方的身上觉察到了某种熟悉的……腐烂的臭味。
那并不是属于上城的那种娇贵而柔弱的甜美花朵的味道……而是与之相反的,黑暗恶心的,尸体的味道……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闻到过这样的气味了。
尤醉觉得没有什么比现在这个情况还要让人感到尴尬了。
他终于成功地将手从白郁的手下抽了出来,努力地想要缓和空气里面的那种冰冷得近乎要凝固住的气氛。
“殷检察官,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白先生,他是阿越的大学老师,还是一家花店的老板……之前的万圣节晚会也是他带我去参加的……”
哦。
就是上次趁着宝贝睡了用他的手机给自己发微信的那个混蛋。
殷祁露出一个灿烂得不带一丝阴霾的笑,甚至就连他一直以来的那种懒洋洋的神情都消失殆尽。
如果让他检察署里面的同事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怕是都会认不出自己眼前这个看起来无比阳光正直的青年会是那个整天摸鱼犯懒的殷祁。
尤醉又对着白郁介绍。
“这位是殷祁殷检察官,他也是个很好的人,因为我之前出了……那样的事情,所以这些天都是他和我住在一起,方便保护我的安全。”
“你好,白叔叔。”
殷祁笑盈盈地伸出一只手去。
叔…
叔叔?
尤醉的嘴角都轻轻抽动了一下,
白郁的年龄的确是比他们要大上几岁,但是也绝对没有到叔叔这个年纪,更别说对方相貌极盛,就算是说是二十几岁的大学生也有人相信。
白郁脸上的笑容比他的还要温和,似乎根本就没有在乎这个称呼,他用手贴了贴,很快放开,完成了一次敷衍的握手。
“感谢你送小醉回家,现在时间不早了,您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殷祁招呼道。
“毕竟您明天还要上班吧,我们年轻还好,您还是不要熬夜,要多注意身体。”
“好的,谢谢关心。”
白郁脸上的笑容不变,主动后退了一步,看向了尤醉。
垂首握住尤醉的手,白郁绅士地在他粉白如花苞的指尖上落下一个亲吻。
“我明天在花店等你。”
“不要迟到,小醉。”
在殷祁的眼前被白郁做出这样子亲近的举动让尤醉有些羞耻,他的脸上浮上一层细腻的潮红,咬着唇应了一声。
他低着头,所以没有看到在场的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用那种隐晦的贪婪,充满占有欲的目光注视着他……
并且在觉察到另外一道目光之后,他们又抬头,快速地交换了一个莫测的眼神。
只是第一次见面,两人就对彼此生出了浓浓的厌恶。因为他们都已经敏锐地觉察到了对方身上那和自己相似的、黑暗的气息……
当天晚上三人谁都没有睡好,尤醉本来睡得还好,他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心事,本来也累得很了,以为能够一觉睡到大天亮,但是半夜却又被那种怪异的绮梦所纠缠。
并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次那梦境更加来势汹汹,被人从身后用一个充满控制欲的,无法反抗的姿势将他反手压住,而后用炙热尖利的牙齿咬破了他的后颈。
牙齿从血脉最为充盈的部分品尝一般滑过,轻轻磕碰,让尤醉忍不住颤抖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