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因为自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见到的人,他曾和自己说过那个不似人间的世界,耳鬓厮磨间讲过他的经历,主人是他见过最好的一个人,他的好,之后也会赠与别人吗?

暗九越想越难过,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不知不觉就睁眼到了天亮。

该离开了,等会听书就会来伺候主人起身,他应该不会再想看到自己了吧。

可怎么舍得呢……

离开了主人,好像以后一点点苦都吃不得了,一点点伤都受不得,看到什么都会想起主人,想告诉他喜欢与否,想和他说自己疼,想看着他因为自己一个小口子慌乱的不行。

不行。

不能再想了。

暗九使劲揉了下眼睛,之后要不别做暗卫了吧,去江南找那位老厨子,学会做饭后就在侯府当个厨子,专门给主人做饭也好啊。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后,天边泛起鱼肚白,暗九耳朵里传来丫鬟侍卫们走动的声音,第二天终于来了。

暗九轻轻的转过身,主人的胳膊还搭在自己的腰间,他把自己冰凉的手在被窝里焐热了才颤抖着把主人的胳膊拿开。

动作细致的从被子里退出来之后,动作缓慢的把衣服一件件套好,之后从枕头下面拿出他的腰牌。

自从主人赐名之后,他就再未戴过这个腰牌。

但以后……久安这个名字怕是不会再有人叫了吧。

暗九眼眸低垂,无意识的用指腹摸了一遍又一遍那乌木腰牌,上面用黑金镌刻的“暗九”二字分外的刺眼。

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把腰牌戴好,本应该离开的脚却长在了原地,任由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向前挪动一步。

镂花窗户里透进了阳光,温暖的照在暗九身上,把他呆立的影子拉长放大,但此时他却有些心如死灰。

他转身,最后看了床上熟睡的闻景行一眼,一片混乱的大脑乍然被清理干净,只留下一个念头。

他想吻主人。

如此迫切的,很想。

等反应过来时,他的双唇已然轻轻触碰到了主人,但这不仅没解了他心上的毒,却便的越发的贪心,暗九神情是自暴自弃的绝望,等主人醒来定不愿意再看见他了,就让他最后再胆大妄为一次吧。

也许他再也不会被允许待在侯府了,他可以走的很远,走到主人再也看不到的地方,但真的很想告诉他。

“主人,暗九心悦您……”

“闻久安心悦闻景行,闻久安心悦闻景行……”

暗九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遍,当第一句说出口之后仿佛像是挣脱了什么枷锁的束缚,大脑根本没有思考,第二句,第三句就脱口而出,直到他声音低到除了自己的心,没人能在听得见。

门外传来听书的声音:“二爷,该起了。”

暗九被吓了跳,像是被这声音烫到,重新缩回到阴影之中,转身就要走。

却感觉胳膊被人拉住,整个人摔在床上,他吓得一刹那连呼吸都喘不上来,整个人僵成一块石头。

一片阴影投在他的上方。

是闻景行。

他瞪大眼睛看着将自己压在身下的人,声音都在发颤:“主人……”

闻景行看着他,双眸在阳光下仿佛闪着碎光,他用食指撩开暗九额前挡着的头发,慢慢下滑最后停留在他的眼睛,如发现玩具的儿童一般用指腹撩拨着那长而卷的睫毛。

暗九的眼睛生的实在好看,波光潋滟,以往总是低着头不让他看到,里面又掺杂了太多的东西,现在却像是拨云见雾一般,将他的心思全部坦露在了闻景行面前。